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当殷菱以如此华美的模样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之人皆是半天回不过神。便在这时,只听那宫中嬷嬷赞道:“金铭公主这身装扮简直比传闻中的狐仙还要美上三分呢。”
此话一出,殷菱顿时黑沉了一张脸,随即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嬷嬷。那嬷嬷顿时吓得身子打了个冷战,一时间只觉得有一丝凉意从脚底缓缓升起。明明眼前一身华衣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她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将她席卷。那双眼里就像是千年的玄冰寒潭一样,几乎要将她冻死。
那嬷嬷顿时吓得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金铭公主,老奴……老奴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受罪。”嬷嬷吓得浑身颤抖。巧鸢顿时上前气怒道:“好你个嬷嬷,竟然敢辱骂公主,该当何罪!”
狐仙就是传说中修炼妖术迷惑男子精魂的狐狸精。如今这个嬷嬷与其用说用狐仙来夸赞殷菱,倒不如说她实在暗骂殷菱是狐狸精。
眼见巧鸢气势汹汹地护住,嬷嬷露出害怕的表情,只是眼眸深处透露出鄙夷和嘲讽。她可是宫中资历最深的嬷嬷,平日连太后都要对她敬重三分,区区一个金铭公主她还没放在眼里。
可是这个嬷嬷完全忘记了一件事实,那就是殷菱之前连太后都毒哑了,这样的殷菱会害怕一个在宫中当差多年的老狗?
“巧鸢姑娘,老奴何时辱骂公主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嬷嬷挤着一双三角眼,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巧鸢顿时气结,恨不得伸手就要给这个可恶之人一巴掌,这个该死的老狗竟然倚老卖老,不过就是一个宫中当差的老奴还成精了不成。
殷菱眼见巧鸢如此护她,心里顿时像注入了一道暖流。她淡淡瞥了一眼这个嬷嬷,似笑非笑道:“巧鸢,不得对嬷嬷无礼。”
殷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这个老嬷嬷皮厚嘴硬,她可不认为巧鸢能让这个嬷嬷服罪。
“小姐。”巧鸢唤了一声,有些不解这个嬷嬷如此无礼,她家小姐竟然如此好说话。
正暗自疑惑之际,巧鸢接着收到了她家小姐稍安勿躁的眼神。她顿时心中一动,不再多言。
嬷嬷先是一愣,随即如雏菊般皱皱巴巴的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她就说区区一个异性公主也敢难为她。传闻这殷菱心狠手辣、不可一世,如今也不过是个软柿子而已,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靠的。
嬷嬷刚起身,脚还没有站稳,抬头见只看到一道白影带着劲风猛然向她袭来,吓得忽然身子一软,直接栽倒在地,紧接着嬷嬷只感到脸上一阵刺痛,她“啊”的大叫一声,伸手便在脸上摸了一把,手上顿时沾满了血。一时间她吓得连忙爬起来,身子如抖筛般瑟瑟发抖。
“狐……狐……”当嬷嬷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通体莹白的雪狐时,吓得嘴皮直打哆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雪团如玛瑙般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嬷嬷。殷菱冲着雪团嫣然一笑,招了招手。雪团顿时屁颠屁颠地跑到殷菱跟前,接着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殷菱的怀里,用小脑袋凑了凑殷菱的纤纤玉手,这才闭目小憩,神情慵懒,又显得极是乖巧。
嬷嬷一瞬间惊得嘴巴张得像是吞下无数苍蝇一般。狐狸在人的眼中充满着邪性和神秘,可是如今眼前这只雪狐竟然如此乖顺,充满灵性,不知为何,此刻嬷嬷只感到浑身冰冷。
殷菱一边摩挲着雪团的皮毛,一边对着惊魂未定的嬷嬷说道:“嬷嬷,这雪狐最通人性,也很有灵性,你刚才将本公主比作狐仙,这雪狐冲撞你很显然是不认同你的说法。所以说嘛,这话可不能乱说。”
“区区一只畜……”
嬷嬷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日自己会被一只狐狸搞得如此狼狈。一时间心中怒火中烧,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可是谁料她还未说完,原本窝在殷菱怀里的雪狐立刻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模样吓得嬷嬷后退数步。
殷菱见状,似笑非笑道:“嬷嬷,本公主劝你还是谨慎言语,听说这雪狐可得罪不得。言语不敬可是要遭受雪狐惩罚的。”
此话一出,嬷嬷虽然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有几分恐慌和不安。似乎为了证实殷菱刚才那句话的真实性,嬷嬷忽然间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奇痒无比,双手开始不停在伤口抓起来。
“啊……痒死我了……痒死我了……”此刻嬷嬷犹如中魔一般尖细的指甲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抓痕,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只觉得那种奇痒的感觉像是渗入了她的血液里。不消片刻,她的脸便被自己抓得伤口累累,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嬷嬷,本公主可没有和你开玩笑,本宫说过言语不敬可是会被雪狐降罪的。”殷菱望着面目全非的嬷嬷,淡淡开口道。
嬷嬷实在难以忍受那抹奇痒的折磨,下一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求饶道:“金铭公主,雪狐大人,老奴知错了,老奴不该言语冒犯金铭公主和雪狐大人,求金铭公主救救老奴吧!”
任凭嬷嬷磕破了脑袋,殷菱无动于衷,心里一阵冷笑。她不过是想过平静的日子,可是总有这些不长眼的跳梁小丑跑出来找她晦气,所以她便不得不出手。
“嬷嬷,本公主劝你还是赶紧回宫找个太医看看为妙。”懒得再看到眼前这个令人生厌的嬷嬷,殷菱不疾不徐道。
那嬷嬷闻言,顿时回过神,和殷菱打了一声招呼,立刻便跑出了房间。一直在旁憋笑的巧鸢大快人心道:“小姐,看到刚才那只老狗那么狼狈的样子,简直太痛快了。”
巧鸢说完,跑过去伸手揉了揉雪团的脑袋,赞赏道:“雪团好样啊,这种坏人就应该得到教训。”
殷菱闻言,莞尔一笑。巧鸢和采茵的性子都是嫉恶如仇,对她忠心不二。想到这里,殷菱忽然有些想念采茵了。她心中一阵叹息,现在不知采茵那丫头怎么样了。
“对了,小姐,为什么刚才那个嬷嬷会觉得自己的脸奇痒无比,难道真的是雪团对她做了什么?”便在这时巧鸢提出疑问打断了殷菱的沉思。
殷菱一边逗弄着怀里的雪团,一边含笑解释道:“不是雪团,而是因为她中毒了。”
“中毒?”巧鸢一脸不解。
从那个嬷嬷开始给她家小姐梳妆打扮时她便一直站在旁边打下手,根本就没有发觉嬷嬷会有中毒的可能啊。
“小姐,是你下的毒?”
殷菱点了点头,接着道:“她的脸上沾染了我的药粉,这种药粉只有在有伤口的情况下才会起效。刚才雪团抓伤了她的脸,所以她才会渐渐感到奇痒无比。”
说完,殷菱的凤眸里闪过一抹狡黠。这是她刚刚研制出的改良版痒痒粉,可以控制中招者的发作时间。这种痒痒粉只是用来惩戒人的,所以并不会要人性命。她相信刚才那么嬷嬷这次面目全非地跑回宫里,一定会给宫中有些人一个警醒。想要对付她殷菱先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听完殷菱的解释,巧鸢忍不住啧了啧舌。她只能说她家小姐用毒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她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想出来刚才她家小姐究竟是怎么将那些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地涂到嬷嬷的脸上的。
想了半天也一筹莫展,巧鸢当下放弃了继续思考,心里感到十分欣慰。现在她家小姐变得越来越厉害了。今后再也不怕有人能够欺负她家小姐了。
便在这时,房门外已经有下人在外禀报宫里派了朱轮车前来接送。当巧鸢搀扶着殷菱走出房间的那一刻,等在外面的所有人皆是心神一震,那眼神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怨恨。
只见眼前的女子犹如神妃仙子。肤色如雪,体态婀娜,出尘若仙,貌倾天下。秀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带有淡淡的水雾之韵。衣着鲜艳亮丽,神情之中三分威严,三分英气,四分清冷,远观近看都有一种神韵从骨子中沁出,出落得不食人间烟火。
看到众人出神的目光,殷菱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她上前和殷霖轩、素渃打了招呼,夫妻两人嘱咐了殷菱几句,于是便送殷菱到了大门口。门外的朱轮车已停候多时。只见这架朱轮车金丝楠木打造,高七尺。穹盖二重,高一尺五寸五分。上为八角,下方四隅,俱饰金凤。冠金圆顶,镂以云文,杂宝衔之。檐纵五尺,横三尺七寸六分,明黄缎垂幨,上下皆销金凤。四柱,高四尺七寸,皆绘金凤。棂四启,网以青丝。前为双扉,高二尺六寸,启扉则举棂悬之,内缀浅红。中设朱座,高一尺七寸。这架朱轮车并配有无数珠宝翡翠,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此刻在金黄色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光彩夺目。
如此奢华的朱轮车自然彰显出殷菱贵为蓝璃国金铭公主的身份。相府的媚姨娘母女还有水姨娘母女看得气红了眼,心里一个劲儿地暗骂殷菱是走了狗屎运。今日举行祭天仪式,虽然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亲眷参加。但是姨娘和庶女上不得台面,所以今日她们自然是不可能去的。
看到殷菱被宫女和巧鸢小心翼翼地扶进朱轮车,两对母女恨不得将殷菱从上面拽下来。但理智最终阻止了她们这么做。现在今非昔比,她们可得罪不起殷菱。
殷菱上了朱轮车后,殷霖轩牵着素渃的手上了后面的马车。于是一家三口前往皇家寺院法华寺参席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