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仁杰将宇文瑶的话告诉众人,众人立刻开始重新打量起云卿浅。
“这脸上……有面具?”何海的媳妇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云卿浅的脸,入手肌肤滑嫩有弹性,有温度,一点都不像面具。
何海媳妇将摸到云卿浅侧脸靠近耳朵的地方,也完全没有带人皮面具的痕迹。她站起身对着众人摇摇头。
“难不成我们被骗了?”铜虎大嗓门吼道。
这一嗓子,瞬间把宇文瑶惊醒了。
宇文瑶一睁眼便看到铜虎满脸的络腮胡,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瞪着自己,忍不住吓得一阵尖叫。
“啊——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我不是公主,我不是公主!”
柳仁杰蹲下身看着宇文瑶,声音放缓,开口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山匪,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你说他是公主,可我们检查过了她的脸没问题。”
柳仁杰指了指地上的昏迷的云卿浅。
一看到云卿浅,宇文瑶顿时眼睛一亮,心中恐惧也被兴奋和憎恨覆盖了。
“没错!就是她,她就是陛下最喜欢的七公主,她的同胞哥哥就是齐王宇文琢,母亲是皇贵妃董氏,那董皇贵妃也就是你们凌源县县令的同族姑姑啊!”
说起别的众人可能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愤慨感觉,可提起县令董振友,那众人立刻如烈火烹油,各个都忍不住要爆炸一般。
“混蛋,让老子打醒她,看她招不招认!”铜虎属于五大三粗没什么脑子的。可柳仁杰却不是傻子。
柳仁杰拦住铜虎,开口道:“我们只是要争取一个说实话的机会,就算她母亲是董家人,咱们也不能随意伤人。”
“不能随意伤人,总得验明正身吧?”何海开口说道。
柳仁杰再次看向宇文瑶,发现她盯着云卿浅的眼神有几分不寻常,那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和憎恨,这个婢女,是经常被这七公主虐待么?
柳仁杰压下心中疑惑,开口问道:“你要如何证明,她是七公主?”
宇文瑶眼神又几分躲闪,很明显,这领头人还不信任她。
刚刚听他们的话,他们似乎并不打算伤害人质,这怎么行?这么好的机会……
宇文瑶抬头看看满屋子的乡下汉子,忍不住邪恶的想着:“就算不杀了云卿浅,也应该玷污了她的清白,才能以解我心头只恨!”
宇文瑶开口道:“她那脸上的面具,是董家花了大价钱为她寻来的,普通人不止验不出,也拿不下,但是你们可以验一下她的身子啊,女子的身子是伪装不了的。”
宇文瑶没有说陛下,而是说董家,分明就是在竭尽全力给云卿浅和百姓帮的众人竖立起矛盾。
可她的话过于大胆,引得满屋子的男子都忍不住皱了眉头。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真的被人脱了衣服验身,倘若传了出去……
众人抿唇不语,谁也不愿意做一个趁人之危欺负姑娘的小人!他们只是想求个安居乐业而已。
何海的媳妇儿是这群人里唯一的女子,想了想还是自己出头最为妥当。
“柳大哥,不如就让我来给他……”何海媳妇儿其实也有些纠结,若这墨灵犀是女子还好,若是男子呢?她一个妇道人家,去脱人家男子衣衫,也是极为不妥当的。
众人陷入思考,事情陷入了僵局……
——
而另外一边,飞烨和穆容渊站在树林中,表情凝重。
“主子,信截下了!”飞烨将手中宇文璃调动杨洲军备的密信递交到穆容渊手中。
穆容渊没有看,直接给了飞烨一卷明黄的绢布。
飞烨恭敬的将绢布收到怀中,可是却没有立刻抬步离开,而是有些担忧:“主子,那些百姓被困在废渔场的水牢里,水牢在地下,头顶是铁网,周围守卫有十余人。除此之外,静王派去的杀手,也有七八个。主子你一个人……”
飞烨很担心。
穆容渊嘴角噙着笑,眼神却犹如寒冰,嗤笑一声道:“一群蝼蚁。”
飞烨知道自家主子的本事,当即不再犹豫,飞身离去。
飞烨离开后,穆容渊便摸到那处水牢的位置,将身形隐藏于大树之上。
穆容渊双臂环抱于胸前,背靠着树干而站,脑子里开始回忆梦中对凌源县事件的记忆。
当年昭文帝南巡,有几件大事,天下人尽皆知,首当其冲的第一件便是在凌源县处置了凌源县令董振友,免了凌源县三年赋税。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的时候,却不料被暴民围攻龙船,幸得静王殿下提前暗暗召唤了杨洲军备,才平安脱险。
事后调查得知,是齐王心狠手辣,怕事情败露杀了所有作为人质的无辜百姓,引得百姓暴动。
虽然事后齐王极力证明此事与他无关,可昭文帝仍旧责令齐王遣返回京,闭门思过六个月,降董皇贵妃为董贵妃。
对于静王,没有给宇文璃过多奖励,但是回京之后,却晋楚妃为楚贤妃,位列四妃之一。
穆容渊垂眸看着下面足足有三间房那么大的水牢,心中冷意滑过,这么大的水牢,平时不会用来养鱼吧!
可见这凌源县县令,目无法度,强权压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若说这县令得到齐王授意杀人灭口,穆容渊是不信的。
这里只是一部分百姓,是作为人质,人质的最大用处就是来威胁别人,若是人质死了,那些没有被抓来的百姓,只会更加愤怒异常,鱼死网破这种事儿,只要齐王和董振友稍微有一点脑子就不会做。
齐王和董振友不会做的,那自然就是有人冒了齐王的名讳去做,这人是谁,穆容渊不用想都知道。
前世让宇文璃一步步顺利得逞,今生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了!
刚刚想到这里,穆容渊感觉周围杀气大盛,看来是宇文璃的人要动手了。
穆容渊脸上噙着鬼魅一般的微笑冷眼看着即将开场的杀戮,在他看来,为虎作伥的人,不值得救!
在东魁的带领下,宇文璃杀手从四面八方的灌木丛窜入水牢附近。
水牢的看守都是凌源县县衙的衙役,压制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行,面对训练有素的杀手,根本毫无抵抗力。
唰唰唰!
声声都是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
唔唔唔!
阵阵闷哼都被压制在喉咙里。
只在穆容渊一个哈欠的功夫,那七个杀手,就已经解决了相当于他们两倍人数的衙役。
听到头顶的动静,水牢里的百姓忍不住骚动起来。
“娘,我怕!”
“不怕不怕,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奶奶,是爹爹来救我们了吗?”
“是……一定是你爹爹来了!”
……
水牢里的百姓们只听到上面的打杀声,却不知危险在向她们靠近。
穆容渊听的清楚,这水牢里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这宇文璃果然心狠手辣,为了将齐王拉下马,竟然不惜下手杀这么多无辜的百姓。这样的人称帝之后,如何会勤政爱民做一个好皇帝?
“头儿!钥匙!”一个杀手将从衙役身上搜来的钥匙交给东魁。
东魁看了看水牢上面的铁网,没有接,直接开口道:“不必了,将桐油倒进去!”
穆容渊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狠辣。
桐油倒进水牢,油会浮在水面上,到时候点起火,那人若想不被烧死就得躲在水底,可躲在水底能闭气几时?
不是被烧死,就要被淹死,这还真是水深火热啊!死也不让人死个痛快吗?!
眼看着那些杀手已经拎着桐油走到了水牢前面,穆容渊勾唇一笑,脚尖一点从天而降!
“呵!让本侯瞧瞧,这是谁家的狗啊没拴住,大晚上的放出来咬人!”穆容渊双手背在身后,轻飘飘的从空中飞掠下来,睥睨的姿态,令在场的杀手都顿时心生戒备。
东魁看到穆容渊的时候顿时心里一惊,其他杀手不了解穆容渊的伸手,可他了解的很清楚。
此刻东魁蒙面,心中犹豫要不要暴露身份来和眼前的穆小侯爷谈一谈。
谈成了,皆大欢喜,或许以后穆小侯爷还能归顺王爷。
谈崩了呢?杀了穆小侯爷?东魁攥着刀的手紧了紧,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具备杀掉穆容渊的把握
既然没有十分的把握,就只能暂且隐瞒身份了,以免给王爷带来更多的麻烦。
东魁压低声音,冷声道:“山水各一旁,黑白各一方,前路莫要挡,后路莫要藏。”
穆容渊嗤笑一声,这东魁还跟他说黑话呢?真当他是傻子不成?如此下手狠辣的杀手,会是山匪?呵呵!
穆容渊脸上笑容渐渐放大,可眼中杀意却渐渐浓重。
“滚,还是死?”笑吟吟的穆容渊说出这句话,让东魁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几乎完全不敢去怀疑穆容渊的能力。
他与许多人打过交道,也和很多人切磋过,可从未有一个人会给他这般无力抵抗的感觉。
因为从没有人见过穆容渊的兵器,见过的人……都死了。
可是……今日就这么放弃么?殿下苦心积虑的将昭文帝引到凌源县,如此挫败齐王的机会难道就这么放弃?
东魁有些不甘心,亦或是说同为男子的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不战而败!
东魁一只手持刀聚在胸前,刀刃朝向穆容渊,刀尖向左,这是防御的姿势。
而另外一只手则背在身后,对着身后六人做了一个手势。
六人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僵,这个手势的意思是……同归于尽!
也就是说,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把桐油倒进去,将火点燃!
穆容渊脸上依旧挂着冷笑,邪佞的表情看起来闲适又危险。反观东魁一行人,各个紧张的身体紧绷,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东魁身后的手指开始进入倒计时。
五!准备就绪!
四!四人拖住穆容渊!
三!两人倒油!
二!一人放火!
一!行动!
不等七个人身子动起来,就听见穆容渊从牙缝里冷冷的寄出一句:“找死!”
话音一落,穆容渊周身瞬间腾起一股强大的真气,真气带动周围的枯草落叶,在穆容渊周身形成一道飞速旋转的旋风。
而与此同时,那七个杀手,竟然感觉自己寸步难行,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穆容渊邪魅的一笑,对着东魁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不要再妄图打探本侯的底细,武功练到本侯这个程度,不需要兵器,飞花落叶,皆可取人性命!”
狂妄!
众人心中都觉得穆容渊狂妄至极,然而这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