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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沉,夜幕降临,晚膳时分。
许是心情甚好的关系,年玥这一个午觉睡的特别香沉舒心,竟没有一个噩梦,若不是木槿唤她该用膳了,怕是还要再睡下去的。
伸了一记懒腰,看到窝在自己枕边依旧睡的香甜的小白,年玥会心一笑,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便侧目瞧向了外间正倒影在青纱帷幔上的,木槿忙乎摆膳的倩影,“现在几时了,王爷还没回?”
“回王妃,已近酉时了,王爷还未回来。”木槿停下招呼丫鬟摆膳的活儿,转身站在了帷幔前,对年玥据实以报。
“王爷经常如此?”年玥慢条斯理的穿起了浅蓝绣玉兰的纱裙外裳,漫不经心的问着。
木槿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
“王妃,丁管家来了。”帷幔帐外传来小丫鬟的禀报声。
“请管家进来罢。”年玥红唇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诡笑,双足下了睡榻,踢踏上一双绵软的白锦绣花鞋,踩着懒散的步调走向了外间。
待她到了外间,丁管家也刚好从屋外进了外间,正垂首弯腰恭敬的站在大门前,没有再前进一步。
接过木槿递来的燕窝甜汤,年玥随意的抿了一口,微笑看向丁管家,“管家可有要事?”
丁管家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笺,在手心中高举,“王妃,这是老奴明日呈给皇上的呈堂证供,还请王妃过目。”
这个老管家竟真要去告发傅长乐劫道之事,怕是已经找到了那些轿夫的尸体了罢?年玥看了一眼木槿,略带感激的视线再度落到老管家身上,“有劳管家费心了。”
木槿自发的走到了管家面前,拿过了管家手中的状纸,然后回了年玥身边,将状纸递给了年玥。
“这是老奴的本分,王妃无须客气。”丁管家不卑不亢道。
太子平素再怎么不对付溱王府都好,可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一个低贱的侧妃羞辱溱王妃,还胆大包天的杀了溱王府的轿夫,这绝对不能容忍!
展开字笺,年玥随意的扫了几眼,见字里行间写的字字珠玑,倒是文采斐然,便中肯的谬赞了一句,“管家倒是写了一手好字。”
“王妃过奖了。”丁管家只是一笑,倒没有过多的情绪,“若无其它事了,老奴这就退下……。”
未等说完,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焦急的声音,“管家不好了!王爷他……。”
丁管家忽的转身,面露不善的瞪着满头大汗的小厮,愣是把小厮后面的话给瞪回了喉咙里。
“王爷出了何事?”往门前上前了两步,年玥目光凌厉的越过丁管家,落在了小厮的身上。
“这……。”小厮被年玥的目光骇的缩了缩脖子,瑟瑟的转头去看丁管家。
“王妃问你话,聋子吗?”丁管家冷斥一声。
小厮差点吓得跳了起来,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吞吞吐吐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回,回王妃,王爷,王爷在万花楼游玩的时候,突遇,遇官兵抓人,所,所以连带王爷也给一道抓走了……。”
“万花楼?”年玥意味不明的咀嚼了这几个字,随之扯出一抹冷笑,“看来,我这个王妃的话,是半点用处也没有的。”
万花楼不正是昨晚吩咐吟风让太子.党聚会的妓馆么?这傻子可还真会玩呢!
偏生是这么个地儿,这么个时辰,偏偏让这傻子碰到了去抓人的二皇子一.党,可还真是好笑……
小厮打了个激灵,求救的看向了丁管家。
丁管家丝毫不理会小厮可怜巴巴的求救眼神,转身恭敬的对年玥解释,“王妃息怒,是这些死奴才瞎了眼,尽把王爷往那些地方带,回头定不会轻饶了去,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搭救王爷回府要紧。”
年玥挑了挑眉,她当然明白丁管家现在的意思,要让他们放了王爷很简单,可要如何把王爷的身份瞒得严严实实的释放回来,就不一定有那么简单了。
“知不知道,是哪个官府的官兵抓人,又为何抓人?”边明知故问的问着话,年玥边不紧不慢的转身往屋内走,直到饭桌前,施施然坐了下,优雅的执起象牙筷,该吃吃,该喝喝。
看王妃半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小厮忧虑的看了一眼丁管家,见丁管家暗暗点头,便继续回话,“回王妃,奴才打探过了,那是巡防营的卫兵,是二品军侯沈徽下的令,听不少人说,侯爷是接到了密报,里面有密谋造反的大臣,所以才亲自带兵抓捕的!”
丁管家闻言一怔,“可证实了?”
“奴才的确亲眼所见,眼熟的户部侍郎李逵李大人,还有兵部尚书程峰程大人确实在被捕的人群之中。”小厮边想边笃定道。
“这二品军侯沈徽后头有无靠山,品性如何?”端起玉碗,抿了一口甜汤,年玥一针见血的问道。
她这话聪明人一听就懂,意思便是问沈徽此次行事,后面有无靠山支使,支使的人是谁,若是没有,那品性是端正的还是恶劣的。
倘若沈徽是端正的是否以不能动摇溱王军威的言语就可说动?若是品性恶劣,拿钱可否堵住其口?
丁管家没想到本是一个深闺小姐的年玥问话竟这般的犀利,倒是一时一愣,好一会才越发恭敬的对年玥回话,“回王妃,沈军侯是二皇子的部下,二皇子素来十分的敬爱王爷。”
“那就要劳烦丁管家亲自跑一趟二皇子府,将王爷安安静静的带回来了。”拿起丝巾,年玥云淡风轻的擦了擦嘴角,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丁管家知道王妃似乎真的动了怒,也不敢再多作什么解释,连忙称是退了下去,毕竟把王爷接回王府才是正事。
待人都散了,木槿这才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端坐高位上,没有丝毫情绪流露的新任王妃。
这个王妃真不简单,竟然三言两语,绵里藏针般就将王爷无端被卷进大臣造反一事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沉吟了好一会,年玥方才起了身,将丝巾随手扔在了桌上,神色不见喜怒,“木槿,去把偏院收拾出来,差人把我的东西都搬到偏院里去。”
“王妃这……。”木槿很想规劝,王爷能听话能欢喜王妃就已经很稀奇了,现在要是新婚第二天就同王爷分了房,那不就等同于自发失了寵么?
年玥没有说话,只是幽蓝的眸冷冷扫了木槿一眼,方才转身挑帘进了内屋。
木槿咽了一口唾沫,自知是拗不过也劝不了的,便只好应声,开始支使对王妃同样投去异样眼光的丫鬟婆子们干起了活儿。
将睡榻上的小白抱入怀里,冷冷瞥了一眼睡榻殷红的喜被,年玥轻抚小白柔软的皮毛,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还是你最好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连傻子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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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几个时辰后的戌时,偏院很快被打扫了出来,东西也收拾的八.九不离十了,年玥便入住了进去。
没想到,这时的秦放也被丁管家给带了回来。
刚一进门,秦放就急急忙忙进了新房,见房内空荡荡的,便开始发了疯似的满院子四处翻找起来,连茅房和草丛鸟窝都没放过。
“王爷,您先洗漱洗漱,吃些膳食罢。”丁管家一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平板脸,像个慈祥的老父一样,满面担忧的看着正往树上爬的秦放,苦口婆心道。
秦放一改孩子气的脸,截然相反的沉静冷戾,一脸随时就要发飙的怒色,压低了声音怒喝,“那个死女人呢,又去哪里鬼混了?!”
要不是那死女人养的长毛畜生伤了他,害他体内的毒素又开始四处扩散,他至于会去万花楼那地方,去找新进的干净妓子的心头血来压制,会倒霉的被沈徽那老家伙的部下给捉了去?
没差点让他身份给暴露了!
丁管家在秦放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伺候了,已经是跟随秦放几十年的老人,所以秦放在他面前,才不用再装傻子,才会露出真性情。
“原来王爷是在找王妃?”丁管家恍然大悟,抬头瞥了一眼漆黑树上已经看不见的鸟窝一眼,老眼有点抽搐,“王妃已经搬到偏院去住了,您用了膳,老奴便带您去王妃那儿吧。”
闻言,秦放既不解也很不满,“搬到偏院去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新婚第二天就搬到偏院去睡,她这是表面疏远他,实则是要把他打入冷宫?有没有搞错!
他还没找她算账,她倒还先嫌弃他这个‘傻子’,先摆起谱来了!
怎么,还想把自己的残花败柳身留给秦铮那兔崽子,还是想留给太子?
越想越是怒火中烧,喀嚓一声,一根粗树枝在秦放的手里被应声折断。
“王妃生气了。”如实说道,丁管家叹了口气,他家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情商太低。
“她生气,她生什么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秦放气愤的猛踹了无辜的大树几脚,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她在哪个偏院,快带本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