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非尘站在洞口,一袭红色的长衫,披着月光越显暗沉,如从血池中飞身而来,手里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幽寒的光芒。
祁梓墨豁然回首,阴鸷的目光瞪向百里非尘,拧声道,“好啊非尘,你竟然想造反!”
“主人,放开她。”百里非尘一步步靠近,站定在一片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你凭什么命令本王!”祁梓墨傲气地大喝,“你当真是能耐大了!连我的话也可以一再反驳!现在又提剑来见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命是谁赐给你的!”
“非尘断然不会忘记主人的救命之恩。这些年为主人也效尽犬马之劳,在江湖上做那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为主人收集线报,拉拢不少江湖势力。否则主人怎会有现在如此强大的兵团,本可与越国的轩辕长倾分庭抗挣,主人却一意孤行,最后将情势变成如今举步维艰的下场,主人不该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你是在怨我了?”祁梓墨挑高声音,眼底的光芒愈加黑郁。
“非尘不敢,只是提醒主人,路乃自己为之,怨不得旁人。”百里非尘还从未这般反斥过祁梓墨,不禁连他自己都带着几分怯弱,更让祁梓墨的气焰变得嚣张起来。
“杀了我的守卫闯进来,非尘你已反了我,我是断然不会再留你性命。本已对你仁至义尽,是你逼我出手杀你。”祁梓墨残忍的声音,再没有任何情面。
“主人,没有人逼你!”百里非尘的声音也低沉下来,好似随时都会发起攻击的猛虎。
夏侯云歌被提在祁梓墨的手里,随时寻找机会逃脱。就在祁梓墨分神敌对百里非尘时,夏侯云歌反手一把去夺祁梓墨的匕首。
没想到,祁梓墨早就有所防范,一把扼住夏侯云歌的咽喉,“好啊,你们想联手对付我是吧!今日就将你们都杀了!”
祁梓墨说着,手上力道加大,捏得夏侯云歌喘息困难。
“主人!你别逼我对你动手!”百里非尘抓紧手中的长刀,瞬息到了祁梓墨的身后。
祁梓墨却不慌不及地从怀中抽出一样东西,一口气将其吹燃,正是一个火折子。
微弱的火光燃烧起来,光芒放射,竟然比无数的刀剑还要离开,当即就逼迫得百里非尘连连后退数大步。
“身中鬼魅之毒,虽可无限强大,却最怕火光。非尘,你的弱点,夏侯七夕早就告知我,只待将你控制。你想引火自焚,我若不成全你,倒显得我不顾多年情分,太过狠心了。”祁梓墨狂笑着,举着手里的火光就要向百里非尘靠近。
夏侯云歌清楚看到百里非尘痛苦的神色,挣扎着忍住窒息的痛苦,直接伸手一把攥住举在祁梓墨手中的火折子。
掌心呲啦一声,火光虽然熄灭,却烧得掌心刺痛无比,漫开一片皮肉烧焦的呛鼻味道。
祁梓墨断然没想到,夏侯云歌会舍得自己这般做,愤怒的整张脸都变得疯狂。
就在他加大力气,即将掐断夏侯云歌的咽喉时,百里非尘忽然而至,一把将夏侯云歌从祁梓墨的手中强夺下来。
“主人!你若不伤害她,我也断然不会反你。”百里非尘手里扬起的长刀,最后又落了下去,他终还是没有对祁梓墨动手。
一是顾及多年的情谊,二是顾及夏侯云歌不想伤害祁梓墨。
百里非尘抱着大口喘息一脸吃痛的夏侯云歌飞身出了山洞,祁梓墨赶紧飞身追了上来。
在山洞之外,众人断然不敢燃火,只怕引来轩辕长倾搜山的官兵。
一群黑衣人将百里非尘围困其中,大家都知道百里非尘在黑夜里会变得多么强大,即便畏惧,有祁梓墨的命令,也不敢不从,挥舞刀剑向百里非尘砍杀而来。
百里非尘再不留情,挥刀而起,几声闷哼,便倒下一片尸体。
鲜血飞溅而出,映着山林暗影,如同鬼魅横行的炼狱。
祁梓墨见百里非尘彻底失控,就此下去,只怕他的手下就要在百里非尘的刀下损失大半。
“燃火!烧死他!”祁梓墨再不顾及将被追兵发现踪迹,孤注一掷也要将百里非尘处死。
“主人!少主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主人饶恕少主吧!”紫嫣赶紧跪在地上哀求。
祁梓墨一把夺下身侧黑衣人的刀剑,直接长剑刺入紫嫣的胸膛。
紫嫣紫色的衣衫胸口,渗出一大片的鲜红,慢慢染透了她的衣衫。她僵硬地回头,看向在刀光剑影中拼杀的那一抹大红色的身影……
“紫嫣!”碧芙痛心地喊了一声。
紫嫣渐渐身体倒了下去,地上蜿蜒一片血泊,一双眼睛始终睁着,即便光彩暗淡下去,其中依旧倒影着百里非尘的身影,深深的镌刻在她涣散的瞳孔之中。
“紫嫣……”芷儿躲在暗处,吓得颤抖地小声啜泣。她不敢露头,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她浑身哆嗦。
就在百里非尘杀得眼红,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时,暗影总传来一声女子娇俏的笑声。
“自己人杀起自己人,当真有趣啊。”树林的暗影中,一条黑色的身影如同一阵阴风,迅速靠近。
“我炼制的鬼魅之毒,自然有办法控制他!”夏侯七夕就站定在百里非尘和黑衣人杀得难舍难分的不远处,黑帽下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祁梓墨。
“只看你舍不舍得和我交易。”夏侯七夕的目光,阴狠地落在百里非尘怀里的夏侯云歌身上。
祁梓墨短暂的沉默后,“除此之外,任何事都可以。”
“反正你也不想留她了,见她的命送给我,我帮你解决百里非尘,何乐而不为?”夏侯七夕的声音忽然拔高,透着尖锐的狠历。
“我说了,除此之外!”祁梓墨加重口气,大喝一声。
“你不听我的话,可知道我会如何惩戒你?”夏侯七夕也喝了一声。
“你要清楚,你在同谁说话!”祁梓墨愤恨的咬牙。
“我一个死人,可是什么都不怕,别试图用你号令众人的口气再命令我!我也再不会如以前那般,任由被你操控!”夏侯七夕一把拿出曾经先皇留给她号令暗部的令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这块令牌,强大你的部队!包括轩辕长倾在内,都一直想得到。只可惜,现在这令牌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夏侯七夕!”祁梓墨盯着夏侯七夕手里的令牌,目光里忽然多了些贪婪,随后消失。
“我现在,只想要夏侯云歌和轩辕长倾的性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
“轩辕长倾的性命,我帮你拿到!夏侯云歌,我要留下!”祁梓墨也毫不退步。
就在俩人争执时,打斗已经停止,围困百里非尘的黑衣人所剩无几。
地下一片横尸,到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道。
夏侯云歌被百里非尘抱紧在心口,那是一种保护的姿势。
虽然百里非尘的怀抱冰冷一片,没有温度,也曾经这般被他保护在胸前过,从没有这次这般感觉到有安全感。
“手一定很痛。”百里非尘低沉声音对怀里的夏侯云歌说。
“比起你为我受的那么多刀,根本不算什么。”夏侯云歌有些惭愧。
“我说了,我们是朋友。”百里非尘的唇边挂着些许笑意。
夏侯七夕和祁梓墨还是没有谈拢,如今的夏侯七夕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祁梓墨浪费唇舌,直接就怒了。
“一个信号弹,我不相信引不来长倾哥哥的追兵,看你选的隐蔽处,还安不安全!”
说着,夏侯七夕就点燃了信号弹,随后她隐藏在黑帽之下,不让光火伤到她自身半分。
百里非也赶紧用袖子去遮挡光芒,夏侯云歌见他这般怕光,也赶紧伸手抱住百里非尘,拽着百里非尘躲避到一侧树干的暗影后面。
芷儿做声躲在这里,颤颤巍巍地小声哭着说,“少主,芷儿好害怕。少主要是逃走,可一起要带着芷儿啊。少主若将芷儿丢在这里,芷儿会和紫嫣姐姐一个下场,被主人一刀穿过胸膛的。”
百里非尘在信号弹的强烈光芒下,无力地瘫靠在树干后面。脸色苍白的吓人,身上的伤口汩汩冒出鲜血来。
祁梓墨当即就惊乱了,赶紧喝令众人撤退。
可祁梓墨还是不肯放过夏侯云歌,飞身而来,一把拽住夏侯云歌的肩膀。也正在这时,信号弹的光芒殒落,大地又黑暗下来。
百里非尘又恢复了毒性的身体,伤口瞬间止住了流血,本来已经有些升温的体温又再度冰冷下来,一手将祁梓墨的手打开,抱住夏侯云歌迅速后退数步。
“主人,非尘不想与你动手!”百里非尘冷声说。
“反正夏侯七夕已放了信号弹,轩辕长倾很快就会追来。非尘,休怪我无情无义。”说着,祁梓墨便另众人点火烧山。
也有只有放火烧山,在一片浓烟滚滚中,才有机会再度逃过追兵。
“慢着!”夏侯云歌赶紧出声,挣扎开百里非尘的怀抱,“你想要我不是么?我跟你走,放过百里非尘。”
“云歌!我不需要你为我犯险!”百里非尘的周身阴气漂浮,荡起他红色的衫子,如同盛开的木芙蓉,妖冶诡异。
“我想要的,从来不会失手!”祁梓墨霸道低吼,众人燃起火焰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