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蒙山一大早准备回去,自己事情还多着呢。
师父这几天也忙。
家里又多了一个师妹,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绝对不能給师父拖后腿。
再有半个月,他们家的蚕茧可就要收获了。
现在里里外外地都是活儿。
眼看着要冬里。
赶在这之前,他们一定要丰收一笔银钱。
若不然,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十几张嘴都等着师父呢。
天不亮,他就套了牛车准备出门。
分了家没什么不好。
他是觉得更有奔头。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老爷子已经居然已经精神抖擞的跟了出来。
徐蒙山看了看天色。
这么早?
老爷子这是?
“爷,您这是要去哪里?这天都没亮,您要不然还是等等,天亮了再出门。
要不然路上不好走,磕着碰着您就不好了。”
徐蒙山套上牛车,把车赶出大门。
“不怕!我跟你走,我正好打算去看看你姑姑。”
徐蒙山不吭声了。
老爷子这是要干嘛?
上一次折腾了半天还不够,还想着继续不成。
不怕蚕神娘娘了?
“那行,你上车,我慢一点赶。”
徐蒙山不说话,他是孙子,老爷子的亲孙子,什么话也轮不到他说啊。
老爷子上车坐着。
徐蒙山赶着牛车上路了。
爷孙两个慢慢悠悠,天光大亮,应该就到了。
“山子,你在陆家干的怎么样?”
徐蒙山一滞。
这话问的。
他能说什么。
说不好?
那不是亏心啊。
师父让他们吃饱穿暖,每一顿都是干米饭往肚子里塞,管饱,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比起自家都好。
可是说好。
他又担心老爷子不会是上门去找师父借钱吧。
犹豫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口。
“你这孩子,怎么去了陆家,连话也不会说了?”
老爷子有些不喜。
徐蒙山这个孙子和他不亲,很多时候,都不如老二家的那两个和他亲亲热热。
老爷子不反省一下,徐蒙山在徐家不受重视,自然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讨人嫌。
“爷,您今天去找姑姑是啥事啊?您现在去!我姑姑恐怕忙得很。”
徐蒙山岔开话题。
反正他们家,他爷爷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他。
小的时候,徐蒙山就知道,老爷子喜欢三叔,次之才是二叔家的两兄弟,到他也就是不冷不热的问上一句。
没有过多的关心!
“你姑姑能忙什么?她又不会缫丝!”
徐氏要是会缫丝倒好了,也省的他要面对那个油盐不进的陆见安。
那个陆见安还真是陆家的种。
看看小小年纪心眼多,城府深,心机重,还六亲不认。
倒是和陆家那个东府的早年的当家人陆世勋有些相像。
“爷,我姑姑还要养蚕,每天的喂蚕打扫现在都是我姑姑和李嬷嬷在做,家里实在忙不开,没有人手。”
他们几个都是专门缫丝的,也抽不出手去忙这个。
陆见安虽然不忍心徐氏和李嬷嬷辛苦。
可是现在只有这么多人手。
缫丝不能停。
那可是今年冬里的花销。
陆见安自己都上手缫丝了。
因为他动作快,做的更好,几个徒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
五万斤蚕茧不是说笑的。
他们人少自然要人人都上。
小作坊就是这样。
“养蚕?对,你姑姑是该动手,要不然指望安哥儿一个人,肯定不行,咱们都是小门小户的,哪有那么多规矩。应该干!”老爷子倒是想得开。
其实大多数时候老爷子都是很开明明理,可是遇到他们家老三的事情,就犯糊涂。
反正就是老爷子想要光宗耀祖的已经迷了心窍。
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老三身上啊。
吃这行饭的谁不知道缫丝苦啊。
风光起来的富商,可以去看看,谁家还缫丝,不都是经营丝绸织染,那才是大头。
一匹丝绸堪比黄金。
看着缫丝师傅在他们凤山县风光。
要是让他们看看那些丝绸师父,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做人上人。
人家吃穿用度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十个缫丝师父也比不上一个织染丝绸师父。
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啊。
这也是老爷子想要改换门庭的唯一希望。
想要在丝绸行业做大,那不可能。
可是要是有一个儿子做官,那就彻底不一样了。
谁还稀罕这些养蚕缫丝啊。
其实不远就到了陆家。
他们到的时候,天光刚刚大亮。
罗青带着小满已经扫干净庭院,陆家大门敞着,门口有一辆马车,上面一个韩字很醒目。
徐蒙山知道应该是韩公子上门来送习文和作业来了。
他们家天天一趟。
不是陆公子,就是韩公子。
这两位和他们这些弟子可不一样,是师傅的秀才弟子。
陆公子倒是想要帮着师父做些粗活。
可是上一次喂蚕,还把蚕架碰倒了以后,谁也不敢让他上手了。
这不是帮忙。
这是帮倒忙啊。
老爷子下了车,一眼看到韩家的马车,脸上一滞。
心里一突。
是啊。
安哥儿现在不一样,交往的人自然有些贵人。
不由得心思也活络起来。
他们进门,韩越出门,和徐蒙山打了一个招呼,就匆匆离去!满脸的兴高采烈。
今日回去的早,因为他手里的这些课业,陆老师看了,还表扬了一番。
这些日子已经快一个月了。
还是第一次受到老师表扬。
他也觉得自己的时文和算学越来越厉害。
不过诗词方面还是差一些,好在明年开春的科考,诗词不算重点。
比起老师他自然不成。
可是比起其他人,他这个凤山县四公子还是有一手的。
更何况父亲见识了老师的那些统计表格,会计报表之后,一直都称陆见安是奇人啊。
这些东西别说会!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可是老师信手拈来的东西,用起来才知道,他们积年的账本在这面前那就是小菜。
有了这个报表之后!他们家十几年的账本,也不过花了几天的功夫就捋的清清楚楚。
父亲说了,一定要好好地跟着老师学习。
说不准明年真的能中个举人。
他们家多少年没出个当官的了。
那就是做个小小的县令,也是韩家门楣不一样了。
到时候父亲在韩家家主面前恐怕说气话来也硬气很多。
省的那起子小人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