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昏暗清冷,顾世安走出了洗手间,看到仍是站在原地抽着烟的陈效,稍稍的松了口气儿,加快了脚步。
陈效像是没有发现她出来,正在缓缓的吐着烟雾。侧脸的线条冷峻而淡薄。
直到顾世安走得近了,他这才回过头来。顾世安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问道:“没事吧?”
顾世安并不想再这儿呆下去,用力的摇摇头,说道:“没事,走吧。”
说完不等陈效说话,她就率先的往前走。
只是才走没几步,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对拥吻的男女。这走廊里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那男人的手已经伸进了女人的衣服来,女人甚至发出娇C声。
顾世安哪里想到会看到那么火辣的一幕,脸霎时就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该退回去。
陈效倒是见怪不怪了,上前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才刚抽过烟,指间还有淡淡的烟味儿。
顾世安没有吭声儿,随着他往前走。
但眼睛被蒙住了,听觉也变得更加的灵敏。那对男女发出的声音让她脸红不已,身体僵得更是厉害。
好在没多时就走过了他们,不用她开口,陈效便松开了她的眼睛。她是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儿,匆匆的往着大厅里走。
陈效在她的身后轻笑了一声。
回到座位上,顾世安端着点的那就一连喝了两口,脸上的火辣辣才稍稍的退了一些。
大抵是因为那对男女的缘故,她也并不敢去看陈效,微微局促的坐着。
陈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端起酒杯慢条斯理的喝着酒,声音低低沉沉的说道:“所以,来这种地方,最好别乱走。刚才那,还算不了什么。”
顾世安这下就想起了在厕所里的那两个小姑娘来,没有吭声儿。
她的脸上仍是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脸还红着还是怎么的,陈效起身去了吧台那边,没多时要了一杯冰水过来,推到了她的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顾世安的肚子仍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洗手间那边的景象她不敢再去第二次,于是就忍着。
陈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时不时的看着吧台那边。
那酒保说的是老板十一点左右就会过来,但两人等到十一点半,都没有见到人过来。
特地去问是不太妥当的,陈效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说道:“这时候都没过来多半不会过来了,走吧。”
他说着起身,去买了单。
这时候夜生活才刚开始,酒吧里的人也比之前多了许多。那么一个不起眼的酒吧,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
酒吧里乌烟瘴气的,到了外边儿,顾世安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儿。陈效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放松似的,要笑不笑的扫了她一眼,说道:“下次还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顾世安没有吭声儿,他也没有说话,直接就往车子那边走去。
顾世安是想不通那酒吧的生意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上了车才开口问道:“这边并不起眼,人挺多的。”
她不是没有去过酒吧,但这边的生意,比起她去的那些酒吧,都是要好很多的。
陈效却是见怪不怪,扫了她一眼,懒散的说道:“物以类聚。”他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看向了顾世安,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在洗手间里,就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有人挨洗手间里抽东西的,顾世安这下就不再吭声儿了。
陈效也没继续在这问题上停留下去,系上了安全带。
他才刚准备发动车子,一辆红色的小跑从边儿上驶了过去。车牌是熟悉得很的,顾世安突然说道:“那是顾苏的车。”
陈效就抬头看了过去。她接着又说道:“那人,会不会也在车里?”
顾苏应该是经常来这儿的,车子并未在边儿上停下。而是直接驶入了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
陈效的眉头就微微的皱了皱。有顾苏在,两人是不能在露面了的,陈效看了看时间,熄了火,说道:“等她出来就知道了。不过应该暂时不会出来,要是困就睡会儿。”
顾世安摇摇头,说了句不困。
已经等了那么半天,现在又得等,陈效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车门上敲着。
坐了那么十来分钟,他说了句让顾世安在车里坐着别动,就打开车门下车去了。
他倒是并没有往酒吧里去,直接穿过马路去了对面。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哪儿,顾世安的心里有些疑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这才收回了视线来,盯着前边儿的巷子口。
陈效过了十多分钟这才回来,手里拿了两杯热咖啡,上了车就递了一杯给顾世安,说道:“要熬夜,喝一杯正好提神。”
看来他是已经做好了等到下半夜的准备了。
顾世安将咖啡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
陈效不置可否,将车椅调了调,靠在了上头盯着前边儿的小巷。如陈效所说的那般,顾苏才刚进去,哪里会那么快就回来。不光她没有出来,巷子口也没有人出来。
顾世安虽是喝了咖啡,但枯坐着显然是容易犯困的。到了十二点多就打起了哈欠了。
陈效看了看时间,侧头看向了她,说道:“那么晚过来,怎么也得两点以后才会出来,睡会儿,待会儿人出来了我叫你。”
顾世安坐直了身体,摇着头,说道:“你睡吧,我看着就行。”
陈效倒是并不客气,简单的应了一声好,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仍是在车里的,但忽然闭上眼睛,车子里像是突然安静了许多。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眉心涨得有些厉害,顾世安伸手揉了揉,打起精神的看着前边儿。到了一点,酒吧里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多数都是喝得烂醉的,走起路来脚步是飘忽的。
这边有酒吧,这时候要打车的人多。但这边却没什么出租车,偶尔有出租车驶过来,见都是一群醉醺醺的人,钱也不赚了,车子停也未停就直接开走了。
拦车的人少不了要咒骂,有的人歪歪斜斜的走了,有的人仍是留在原地。
陈效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但顾苏却迟迟的没有出来。等到了差不多三点,她的那辆小跑这才从停车场里驶了出来。
陈效倒是半点儿也不含糊,拿出了一支烟点燃,发动了车子跟了上去。
跟人这活儿,陈效应该不是干过一次了。不远不近的跟着,前边儿的车里的人并未发现他们。
顾世安原本以为顾苏是要回顾家老宅的,但却并没有,车子在不远处的路口就驶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陈效倒是并不奇怪,继续跟着。
车子驶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就进了一高档的小区。这种小区外来的车辆是无法进入的。就算是陈效有通天的本事,这时候打电话也来不及,进去两人肯定早就上楼了。
他也只得将车停了下来。
没想到等了那么半天,跟过来了竟然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顾世安是有些失望的。
陈效的脸上倒是完全看不出失望来,车子停了那么一两分钟就重新的发动,看了顾世安一眼,说道:“没想到你这堂妹还真是不简单。”
顾世安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侧头看向了他。
陈效却闭口不再提,开起了车来。本来这时候就已经晚了,他一点儿也不急,路过一家夜市时甚至还下车买了宵夜。
顾世安那会儿吃那炒粉肚子就不舒服了,这会儿不敢再吃东西。他递东西给她她就摇头,说道:“我不吃。”
陈效勾了勾唇,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儿想多了。我只是让你替我拎着。”
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是欠揍得很的,顾世安抿了抿唇,没吭声儿将东西接了过来。
车子没多大会儿就驶进了停车场,陈效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保安室的大叔的关系变得好了,车子驶进去时那保安大叔笑着和他打招呼,说道:“陈先生又加班吗?”
陈效微笑着应了一声,这才将车子驶进了停车场。
下了车,他就伸手接过了顾世安手里的宵夜。里头的都是些烤串,倒是挺多的。
以前他对这些东西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吃了。
停车场里安静得很,两人之间没话可说是有些尴尬的,顾世安就问道:“你经常加班到这个时候?”
他要不是经常这时候才回来,那保安大叔也不会那么问。
陈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来,一张俊脸忽的凑近了顾世安些,说道:“怎么,媳妇儿你心疼了?”
他是一脸的邪气,完全没个正形。顾世安这下就闭上嘴不吭声儿了,等着进了电梯,就一直盯着电梯上的数字。
她是又困又累的,但身上一股子烟味儿。回到屋子里,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衣服去洗澡。
明明回来时又累得厉害又困得厉害,谁知道洗了澡之后就完全没有睡意了。
陈效倒是完全没有要洗澡的意思,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吃着烤串儿。电视机里也不知道在放什么,他的视线停留在电视机屏幕上。
顾世安走过去拿了毛巾擦了头发。陈效挑眉看了看她,问道:“这不打算来一点儿?”
顾世安摇头。
陈效是漫不经心的,吃了一会儿烤串,才开口说道:“以后别自己过去,他认识你,明天我会让人过去看。”
顾世安原本是想说不用的,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应了一声好。
陈效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忽然对着顾世安勾了勾手指头。
顾世安以为他是要说什么事儿,坐了过去。陈效的嘴角又勾了勾,说道:“媳妇儿,今天在那边看到那些,你就没点儿什么想的?”
他故意的将声音压得低低的,那张俊美的脸上怎么看都是流里流气的。
他这狗嘴里哪里吐得出象牙来。顾世安不用去想,也知道他说的是那对男女的事儿。
她的脸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从牙关里挤出了几个字:“无耻。”
她几乎是迅速就坐开了。陈效直起了身体,脸上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媳妇儿,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只想问,你没觉得那边挺乱的吗?”
微微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背后那位胆子挺大的,背后估计也有些势力。这段时间都在严打,那边竟然还敢那么嚣张。”
他那么一说,倒显得是顾世安小人之心了。
顾世安是有些不自在的,胡乱的点头。
陈效的嘴角带了点儿淡淡的笑意出来,并没有在这话题上停留下去,而是看向了顾世安,一脸无辜的说道:“媳妇儿,你的脸有点儿红,是发烧了吗?”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顾世安的额头。
顾世安自知自己是被他给耍了,几乎是立即就跳了起来。说了句困了,逃似的的往卧室里去了。
陈效低笑了一声,继续慢慢的喝起了酒来。直到天蒙蒙亮了,这才回客房那边睡觉。
因为昨晚都睡得晚的缘故,第二天早上两人都起得晚了。顾世安起来时离上班只有二十来分钟了,她使劲儿的揉了揉涨疼得厉害的眼睛,飞快的去洗漱。
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她也没有注意,直接就推开了门。
陈效正在洗手间里,听到开门的声音就回过身来。这下该看的不该看的都一下子撞进了眼里。顾世安哪里想到他在上厕所,几乎是啪的一下就将门给关上。
她是有些懊恼的,在洗手间里竟然不关门!
陈效倒是没多大会儿就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跟一痞子似的,路过顾世安时邪气的一笑,说道:“媳妇儿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他是懒懒散散的,说着打着哈欠走了。
顾世安暗暗的骂了一句不要脸,快速的去洗漱去了。
刚才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待到顾世安洗漱好出来,陈效已经换好了衣服了。
他顺手拿了车钥匙,对顾世安说道:“走吧,要迟到了,我送你。这会儿车不好打,要是你自己过去,估计得十点了。”
是了,这时候正是高峰期。等半天的车再堵半天的车,过去必定是十点了。
顾世安好歹还是说了句谢谢,两人一起出了门。
陈效抄了近路,到顾氏时才九点半。这时候也不担心被谁看见,他直接就将车停在了离顾氏不远的地方,见顾世安解开安全带下车,才开口说道:“下班别再过去,要过去也先给我打电话。”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顾世安会不听他的话,说完直接就开着车走了。
顾苏昨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人在一起,今天一整天都未看到她。她在顾氏上班不过就是一消遣而已,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顾世安在晚些时候去送资料室遇到了她的二伯顾承德,顾承德对她依旧是笑眯眯的,就跟一和蔼的长辈似的。顾苏都说了是她蛊惑老太太不回老宅那边,他却像是没有任何芥蒂似的。
顾世安自然也是什么都未表现出来,依旧像往常一样打了招呼。
到了下午时,资料室难得的来了一位查阅资料的人。是一五十来岁干干瘦瘦的老人。
资料室这边是很少有人过来的,就算是谁要查阅资料,也是让这边直接找好了送过去。
顾世安见到来人是有些惊讶的,上前问老人要找什么资料,那老人却压根理也不理她,自己就往里走。
顾世安并不认识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正硬着头皮的想问老人是哪个部门的,杜姐就从里边儿走了出来。她见着老人倒是并不惊讶,满脸堆起了笑来,叫了一声孙总,问道:“您要找什么资料,我去给您找来。”
老人穿得朴素得很,哪里看得出是一高层。
这孙总不搭理顾世安,也不搭理杜姐,说了句我自己会找,就自个去找资料去了。
资料室来了一尊大佛,她和杜姐两人都是不自在得很的。好不容易熬到孙总将资料找好,顾世安刚松了口气儿,孙总忽然就看向了她,说道:“新来的,过来替拿东西。”
他指了指他拿出来的资料,然后自己背着手往外走了。
顾世安这下只得赶紧的抱了资料跟了上去。
这位孙总的话很少,几乎不怎么说话。待到进了电梯,他忽然开口问道:“你也是顾家人?”
顾世安没想到他会突然会和她说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了过来,立即恭恭敬敬的应了句是。
那位孙总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等到到了办公室,孙总也未再说什么,让她将资料放在桌上,就示意她回去。
顾世安赶紧的出了办公室。
她回去时杜姐还在整理手上的资料,见她回去就看了她一眼,问道:“孙总和你说什么了?”
顾世安就茫然的看向了她,说道:“没说什么。”
杜姐这下小声的嘀咕道:“他平常是很少使唤人的,比这更多的资料也是自己拿。难道是你刚才得罪他了?”
她这话是自言自语,说完就抱着资料走了。
顾世安前前后后的将那位孙总进来时的场景都回想了一遍,想不出自己有哪儿得罪他的,摇了摇头。
下午顾世安下班,仍旧是陈效来接的。顾世安过去时他正在打电话,她上车他三句两句说完就挂了电话。示意她系上安全带,说道:“待会儿先不回去,去一个地方。”
顾世安抬头看向了他,问道:“去哪儿?”
陈效却没再说,懒懒散散的说道:“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并没有往新房那边驶,去了另外一个方向。顾世安的心里虽是带着疑惑的,但却什么都没有问。
车子驶了差不多半小时,直接驶进了一小区。顾世安这下更是疑惑,隔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昨晚被阻隔在外的小区。
昨晚黑漆漆的是不怎么看得清这边的,她也并不确定是不是,试探着问道:“这是昨晚顾苏他们进来的小区吗?”
陈效扫了她一眼,啧了一声,说道:“你这是有多迟钝?”
他既然带了她来这儿,自然是已经做了调查的。顾世安并未理的嘲讽,问道:“住这边的,就是那人吗?”
陈效说道:“不知道。房子并没有登记在他的户下。人也挺神秘,来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了,但周围的邻居,以及保安那边,都还没见过他的全满目。出门多数时候都会戴着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他说着已经将车停了下来,带着顾世安往电梯边走。
顾世安不知道他过来要干什么,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们直接上门去?”
陈效这下也不理她,直接摁了电梯。
到了所到的楼层,陈效率先便走出了电梯。然后拿出了一把钥匙来开门。
顾世安哪里想到他还有钥匙,立即就朝着四周环视着。
陈效很快便打开了门,见她紧张的看着四周,伸手拉了她一把。
顾世安原本以为他们进的是那人的家,待到进了屋子才发现,里头压根就没有人。这边的房子应该是空着的,玄关处放着的拖鞋都还是新的。
她这下就疑惑的看向了陈效。
陈效这下倒是没有再瞒着她,懒洋洋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据说那人就住在对门。从门上就能直接的看到他出来。”
这样是比在酒吧那边苦等要好很多的。
顾世安还没说话,陈效又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在不在,顾苏下午就已经走了。要是晚些时候还没见到出门,就去酒吧那边。”
他说着就跟在自己家似的,走到了冰箱前打开了冰箱,拿出了两罐饮料来,递了一罐给顾世安,说道:“冰箱里有菜,厨房里什么都有,想吃什么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