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皇上冷言变脸, 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尤其是三阿哥,四阿哥, 五阿哥三人, 没想到颖妃娘娘敢对皇阿玛变脸。
乾隆黑着脸,一拍身旁的桌子,想要呵斥颖儿没规矩。
但看她硬气的站在那里, 满脸怒气, 还不忘拉着和嘉。
这般生怒,她肚子里还有个须得谨慎照顾的……乾隆忍了忍, 回头瞪了眼伺候和嘉的奴才, 尤其是吉娜。
“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 主子们起争执, 当奴才的盯着看了?不知道拉开?”
吉娜瞧见主子这般, 皇上又斥责她, 她赶紧跪了下来,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公主其实是很可爱听话的孩子,平时和各府格格们关系都还不错, 有好东西也懂得分享。
今日着实是因着荣悦格格说了让公主在意的话, 公主才会如此生气。
乾隆听了吉娜的话, 这才知晓颖儿为何变脸, 饶是乾隆听了, 脸色都不好。
宫中, 园子上下没人敢议论和嘉生.母之事, 乾隆和太后他们恐孩子没安全感,恐其受伤,没打算告诉和嘉这些, 且严令下面的人不可提及此事。就连三阿哥和六阿哥兄弟二人都不曾在和嘉面前提过纯贵妃。
偏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说了出来, 乾隆不会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知道这些,也不怪颖妃生怒了。
这时候,舒妃急匆匆过来,进来请安后,了解情况,对着荣悦格格一番斥责。
“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家里没教你尊卑有别,教你明辨是非?你这多嘴多舌,无事生非,挑拨离间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舒妃对荣悦格格训斥的很不客气,字句间已然责怪家里教她多嘴多舌,无事生非,挑拨离间。
荣悦格格本来还想姑母来了能帮她做主,没想到等来的是一通责备。
她不过说了几句话,公主抓伤了她,没人安慰她,反而被斥责,荣悦格格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在家大人事事依着她,何曾受过如此委屈,顿时哭喊着。
“公主抓伤了我,公主不对,姑母你不帮我,还骂我。”
舒妃冷着脸。
“住口,你不胡言乱语挑拨离间,公主岂会和你起争执?”
“我说的又没错,她本来就不是颖妃娘娘生的。”荣悦格格不服气的开口。
和嘉本来哭着,听着荣悦格格还这么说,气的脸涨的通红,指着荣悦格格愤愤道:
“你还说,你还说我还打你。我还让人打你板子,让你肿着屁.股上课只能站着。”
荣悦格格脸本来就疼,公主还说打她,她哭着一下子滚在地上撒泼。
“哇……我好疼,公主打我,额娘你快来啊,姑母不帮我……都欺负我。”
在和嘉气愤的冲着荣悦格格喊打的时候,颖儿扯着和嘉没让她动,看着滚地的荣悦格格,还有一脸冰冷不管的舒妃,颖儿摸不清舒妃是真的怒,还是做给她看的。
但孩子这么小都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能说这些话基本是大人的过错,所以,颖儿对着一旁伺候荣悦格格一脸慌张的家奴吩咐。
“荣悦格格受了伤,脸上上了药,这么哭冲了药效,这脸上留了疤就不好了,赶紧抱下去哄一哄。”
那奴才听了吩咐,这才敢跪下地去抱自家格格。
“格格,咱们别哭了,眼泪留在伤口上,疼的紧。”
那奴才抱着哭喊的荣悦格格,在众位主子的沉默中,出了屋子。
孩子抱出去后,舒妃收了些情绪,一脸歉意的看着颖妃。
“这孩子胡言乱语,必是受大人影响,我已经让人去传嫂嫂进宫,颖妃妹妹有了身子,不可动气,一会儿我会想荣悦问清楚此事是谁的主意,一定给颖妃妹妹和公主一个交代。”
颖儿颔首。
“舒妃姐姐先去看看荣悦格格吧。”
舒妃点了点头,对着皇上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乾隆在吉娜解释事情起因后一直未开口说话,颖儿也不主动开口。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觉得他们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纷纷以学业为重提前告退。
最后,屋子里就留下了乾隆,颖儿,以及和嘉三人。
乾隆看着一直歪在颖儿身边的和嘉,对着她伸了伸手。
“过来皇阿玛这边。”
和嘉瘪着嘴,抬头看了看额娘。
颖儿收了怒气,朝着她笑了笑。
“你皇阿玛让你过去,瞧我做什么?”
和嘉松开抓着额娘的手,伸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挪着步子往皇阿玛身边过去。
但并未如往常一样,而是用着新学的规矩,有模有样的请安,站在离皇阿玛一步之遥的地方。
乾隆看和嘉如此,知道是刚才他下一瞬怪和嘉打人,让孩子怕了。
乾隆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孩子坐在他身旁,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今日是皇阿玛错怪你了,但不管对错,你如何能亲自动手打人?你是公主尊贵无比,岂能自降身份与人动手,有什么直接找皇阿玛,或者你额娘给你做主。”
和嘉听着皇阿玛的话,委屈巴巴的开口。
“我没想打她,额娘也教我不能和姐姐妹妹们打架,要对大家友好,但是是她乱说话,我明明就是额娘的孩子,她非说不是,还说额娘有了弟弟妹妹,以后就不喜欢我了,以后我就是没额娘疼的人,她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很生气才没忍住。”
乾隆垂眸,敛下眼中的怒气,语气柔和的与和嘉言道。
“她乱说,是她阿玛额娘没教好她,而你额娘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能感觉到,所以,你也无需解释给她听,亦或是说服她相信。”
和嘉抿唇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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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侍郎明面上是舒妃的兄长,荣悦格格是纳兰侍郎的嫡幼女,但其实纳兰侍郎是舒妃堂兄弟。
因着舒妃有一长兄早夭,唯有姐妹四人,家中无男嗣传承,舒妃叔父又英年早逝,其父便过继了弟弟的子嗣,也就是舒妃叔父之子为嗣子。
而其叔父名下,还有两女,其中一位便是傅恒福晋那拉氏。
舒妃家中四姐妹皆为嫡出,加上叔父这两女,六女所嫁之人身份皆不错。
傅恒福晋那拉氏就是这两女中的一人,是纳兰侍郎的亲妹妹,舒妃和她是堂姐妹,算起来荣悦和那拉氏才是亲姑侄。
所以,纳兰福晋进宫,那拉氏也跟着进宫了。
纳兰福晋平日很少进宫,因为舒妃对这个嫂子一贯是不喜欢,这是个护犊,且不讲道理,还私心极重的人,舒妃不愿和其打交道。
荣悦格格受了伤,因着委屈哭久了,已经睡了,纳兰福晋进宫前,舒妃没告诉她荣悦格格受伤了,只说和公主起了冲突,所以,她进来的时候,颇为忐忑。
但见着女儿脸上那么长的一道伤,顿时面色变得很难看。
她也不请安,直接对着舒妃用责问的口气。
“你是孩子的姑母,孩子在园子里你就有责任,为何孩子脸上会有这么长的一道口子?你不知道女孩子最重要的便是这脸?如果孩子留疤,以后孩子会被笑话一辈子,婚嫁也会困难?”
那拉氏皱眉,扯了扯纳兰福晋。
她是臣妇,即便担心孩子,怎可对舒妃娘娘如此不客气?
舒妃见惯了这人的作态,冷笑一声。
“荣悦为何会受伤,嫂嫂心里应该有数,希望嫂嫂一会儿见了太后,还有这般底气质问公主和颖妃。”
舒妃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径直往凝春堂而去。
一般后宫纷争,牵扯到朝廷命妇等,乾隆是不好参与的,舒妃和颖妃都协理六宫,都牵扯上此事,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做主的人,那便是太后。
见太后,那就不是简单的起冲突。
那拉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拉了拉纳兰福晋,紧随着舒妃而去。
太后是最疼惜和嘉的老人,早已了解情况,面色不是很好。
纳兰福晋请安后,委屈的说荣悦伤了脸,以后若是留了疤,只怕孩子就毁了。
纳兰夫人如此作态,也不问缘由,先从重了说,以谁弱谁有理想要等个交代。若是平常人家,怕事情闹大,怕舆论一边倒,免不得就会陪些钱财息事宁人。
但这是皇家,舒妃事后也问过荣悦。本就是纳兰家自身问题,何曾听过让皇家认错息事宁人之事?,
颖儿冷笑一声。
“纳兰夫人是想让皇家给你们纳兰家一个交代?”
纳兰夫人一想到女儿那张脸,心里很是愤怒,。她愤愤的开口。
“不过小孩子的口舌之争,公主竟然直接动手,臣妇的女儿还小,即便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那也是年少无知,为何就要为小儿争执付出毁容的代价?”
颖儿看着纳兰夫人,呲笑反问。
“纳兰夫人说孩子年少无知,稚子无辜?那和嘉和荣悦格格同龄,所做之事也是不懂事的行为。那么,你是想说本宫没有教养好和嘉,要本宫给你个说法?”
纳兰夫人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要颖妃为她女儿的脸负责,给个说法,所以,她道:
“是。”
舒妃听着纳兰氏应是,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那拉氏却急得差点跺脚,这个嫂嫂,面对皇家之人,岂是在家里一般?
即便想为荣悦讨公道,婉转的话都不会说?
何况此事本就不简单,她竟然没听出颖妃娘娘的隐含之意?
“呵……那追溯起前因后果,本宫是不是得先问罪纳兰府,纳兰夫人是有诰命在身,平时朝拜宫中请安等你也是会进宫的,宫中忌讳什么你亦应当知晓,荣悦格格说本宫有了身孕,便不会喜欢和嘉,说和嘉不是本宫生养的,说本宫有了亲生的,和嘉便可有可无了,如此挑拨离间,伤孩子心的话,本宫相信不是荣悦格格这个年纪之人能说出口的,你纳兰府教孩子挑拨是非,妄议皇家之事,该当何罪?”
颖儿冷着眉,说完猛地一拍身边的桌子。
纳兰夫人被这一下子吓得身子一抖,本来站在屋中间,气势上想压一压颖妃,这一下,被颖妃的气势压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太后坐在那里,叹了口气。
“皇上让各府送格格们进宫,是给你们的恩典,格格们能在宫中享皇家格格的待遇,你们更该感恩戴德,而不是让你教唆孩子挑拨离间,破坏孩子天真纯善的本性。”
颖儿看着跪在地上的纳兰夫人,道:
“臣妾看纳兰夫人并未有感恩戴德之心,只怕还存了歹毒的心思,臣妾初有孕,本该好生养胎受不得气,偏偏这时候教唆孩子挑拨是非,若臣妾因着此事忧心伤了身子,只怕就随了她的如意算盘了。”
纳兰夫人色变,猛地摇头,慌忙解释。
“臣妇没有教唆荣悦说这些,也未存颖妃娘娘说的歹毒心思,臣妇不知道荣悦从哪里听来这些言语,颖妃娘娘如何能冤枉臣妇。”
冤枉?
颖儿看了眼一直没说话,冷眼旁观的舒妃,道:
“舒妃姐姐早已问过荣悦格格,荣悦格格已经说出实情,你若说孩子撒谎,本宫也信,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么小的孩子都会撒谎了,想来孩子以后也不是个好的,如此,本宫也容不得和嘉和各府格格们身边留下一个满口谎言的孩子,免得影响了其他孩子的成长。那么,你便领了荣悦格格回去好生教养。至于荣悦格格脸上的伤,既是和嘉伤的,本宫自会负责到底,不会让她的脸落下疤痕。”
纳兰夫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回嘴,但一时间找不到言语。
那拉氏却急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请太后,颖妃娘娘恕罪,荣悦还小,她不懂事,也并不会撒谎,请太后看在荣悦已经受了伤的份上,宽恕一二。”
纳兰夫人瞪大眼看着那拉氏,急的想开口辩解,她可不要担上挑拨是非,妄议皇家之罪。
那拉氏忍不住掐了掐纳兰夫人,瞪了她一眼。
荣悦已经承认了,这个嫂嫂孰轻孰重都分不清。
荣悦若担上撒谎的名声,就这么被遣出宫,以后哪还有前程可言?以后有谁敢聘她为妻?孩子的一辈子可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