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河一怔,之后下意识的接过了他扔过来的空间戒指。按理说,这玩意应该是绑定的,除非得到允许否则不能由主人以外的人打开。可是他似乎解除了绑定。
也就是说,现在谢云河完全可以拿着这个戒指走人。但谢云河没有那么做,毕竟他的买时是生存,而他的举动虽然愚蠢,可却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谢云河打开戒指看了一眼,发现里面都是一些食物和自己也具备的道具,甚至自己的要更好一些。但其中有一本表皮精美的书册却是让他眼前一亮。
“这里面的东西都可以给你!我只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合作,真的!我不要别的,只要活着回去,仅此而已!求求你帮帮我吧!”
谢云河慢慢的走过去,把他的身子给搜了一遍,没有发现武器以后,看看他,然后把戒指还给了他。
“我还没有兴趣当抢劫犯,但是……你戒指里的那本书是什么?为什么我没有?”
男人一怔,旋即立刻说道:“这是我自己搜寻密室的时候发现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谢云河点点头,倒也没有客气,和他要过了这本书。男人将书递给谢云河以后立刻就友好的伸出了手,说道:“我叫明磊,你好。”
谢云河和他轻轻握了握,“谢云河,丑化说在前头,我们可以合作,但是一旦我发现你有背叛的迹象,我会毫不犹豫的……”
“你放心吧,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这一次期限是三天,只要我能活着回去就可以了。发现的宝贝和道具什么的全都给你。”
万幸,明磊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而谢云河也不是贪婪的人,两个人很快合作行动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利。而明磊也没有说谎,对于这死亡之岛,他具备着谢云河没有的知识。
到了傍晚左右的时,谢云河和明磊找到了一个正好背对海边石壁的山洞。
要通往这个地方,必须要在十分狭窄的路径上行走,而根据明磊所说,蛮鬼一个个都身形庞大,最大的甚至有四五公尺,所以他们是无法穿行这里的。
哪怕他们发现了,要穿行这里,势必也要在路上掉入大海之中。于是两个人准备在这里想躲藏一阵,如果顺利的话,一直躲藏下去也不是不行。
明磊似乎是个文人,赶了接近一天的路,找到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安全场所以后,明磊连东西都没有吃就直接趴地上睡着了。
围着篝火,谢云河则是安静的补充食物,之后没有休息,而是打开了从明磊那里拿到的精美书册。他总觉得这里面肯定会有什么线索,因为那表面华丽精密的纹路,谢云河总觉得十分的熟悉。
当他打开了书册以后,发现里面的页数都已经泛黄了,而估计环境也很潮,甚至有一点点的霉斑。但好在还能勉强看懂上面写的东西,谢云河就一页页翻看了起来。
这似乎是一个人写的日记,而这个写下日记的人的身份也引起了谢云河的兴趣。其中一段内容引起了谢云河的好奇心。而内容如下。
那一次的灾难结束近10年,龙屿岛还是没能完全地恢复过来。各行各业忙着从头开始,更新换代,大部分老百姓依旧没能摆脱战争带来的贫困与饥荒。
沿海的都城恢复的算是全国最快的,但依旧随处可见贫民窟。
这里的贫富差距拉得可怕,资本家可以盘下一座山为自己建别墅区,贫民窟的孩子却每天都在哭,大声地哭。有父母的等他们带着吃的回来就不哭了,没父母的,就哭到死为止。并没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战争给大街上每个行人的心房扣上了一层钢甲。死亡试图敲击他们的心壁,只得到冰冷沉闷的回答。
4年前我还不太了解这些,那时我只懂得人心险恶。4年后的今天,我理解了世道沧桑。
4年前我被家族赶出了家门,当晚被父亲用马鞭抽到昏厥,醒来后就躺在了贫民地带的一家小医院里。
我当时很绝望,最开始是因身上鞭痕带来的极度的疼痛绝望;然后因想起父亲立下决断时,家族数十人无一人愿意拉我一把而感到绝望;
又因想到我失去了家族成员的身份后,可能就再也无法见到暗恋了4年的那个女人而感到绝望;
最后,我走出医院,望着街上的进口蒸汽汽车、望着街角胡同里四仰八叉等死的流浪汉、望着镜子里满面泪痕的自己,因不知该如何在这世界中存活下去而感到绝望。
当时16岁的我,认定这将是自己人生中最绝望的一次经历。可如今4年过去了,我四肢健在,身上的鞭痕大部分愈合,不仔细看看不出痕迹,但背上,腿上残留的十几道裂开的口子,医生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那大概会疼一辈子。
也真让医生说中了,每逢大雨之夜,我就躺在床上难以入睡。那十几道口子化作食人血肉的血红色蜈蚣,剧烈扭动着钻破我的骨肉,啃食我的脏器,一边沿着血管延伸到我的脑中,试图吸食脑髓。
这时我就会醒来,蜈蚣饱餐一顿后也早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窗外的雨肯定冰凉彻骨,但也很凄美,是希腊式悲情浪漫中一定存在的那种雨景。
我死死握紧拳,凝视着远方的一点。
我并不难过。
面对悲伤、疼痛、抑郁、愤怒、焦虑等等一切达到一定等量后就足以将人折磨致死的负面情绪,我却是非常的宽容,并且享受。
因为它们虽能经过我,但却绝不能侵占我,它们必将去向别处,寻找更加弱小好对付的寄主。
因为我,在四年前就成为了一个炼金术士。
我的老师告诉我,龙屿岛上下炼金术士也不过10人。其中半数还都和他年纪相仿,没几年活头了。老师在一年前病逝,也恰巧正是我几乎将他的本事全部吸收,足以出师的时候。
为什么老师会选我作为徒弟呢,老师说因为我有一个优点。
“你是被抛弃的家伙,被你的家人,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家伙。孤儿?他们可没被抛弃,他们只是单纯的命不好而已。而你,是实实在在地被你的家人抛弃了。我喜欢被抛弃的家伙,因为炼金术,本就不属于人类的国度。”
我起初不喜欢这个诡异,又有些冷血的老头。但渐渐地,我发现我爱上了他。
因为他教给我的那些知识,是那么精彩,精彩到让我的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着发出兴奋的尖叫。
我还依稀记得。
有一天我跟着他到野外,莫名其妙爬上了一座山,在山峰上狂风乱舞着,如刀般密密麻麻地切割我的肌肤,那是余韵很长的痛。
老师干瘦的手指颤悠悠地指着下面那一片片城区,诡笑着问我:“澈,订单里写了什么?”
我翻出包里的订单,读给他听:“一瓶能修复脏器的药剂、一瓶能治疗失忆症的药剂、一副能看穿他人想法的眼镜、一个绝对服从的美女。”
“好,我们一个个来。澈,来坐在这,我演示给你看。”
老师拿出一册笔记本,撕下一张纸,在上面边念边写:“首先,一瓶能修复脏器的药剂。”
下一刻,我见到老师将纸放在地上,冷笑着用干枯的食指按住纸。食指接触纸张的瞬间,耀眼的金光在他的指尖闪烁,发出似千人咏颂般的嗡嗡共鸣声。
“呐,这光叫神引。他是造物主赐予孩子的。神引会让你知道炼制这个东西需要什么材料。澈,你猜,我们现在需要什么材料?”
我呆呆地望着那金光,不自信地说:“……大概是药草之类的?”
老师听了发出刺耳的尖笑声,那声音冷漠,充满嘲讽之意。我不禁脸红低下了脑袋。
“澈,随便拔根草,再把你脚边那个碎石子捡来……哦,那是兔子屎吧?也捡起来……”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按吩咐照办,最后也苦着脸把兔子屎放到了手心里。
老师又撕下一张纸,这次他的目光忽然无比锐利起来,活像高空中寻觅猎物的鸷鸟的眼瞳。本显得无力的干枯手掌此刻青筋暴起,每一段骨节都如嵌了钢钉一般纹丝不动,只有那手腕无比灵活地不断舞动着。
“好了,澈,把手里的东西扔到这张纸上。”
老师放下笔,将纸放在地上,低笑着说。
我看过去,上面写满了我看不懂的各种文字,仔细看去却又不像是字,更像一副抽象画。
我乖乖把草、碎石子、兔子屎放了上去。
“蠢货!兔子屎丢掉!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被怒斥了一句,吓得我急忙把兔子屎挑出来,在心里我悲愤地咒骂着眼前又奸笑起来的老头。
见老师扭了扭脖子,旋即翻开衣服,露出枯瘦的躯体,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原来是为了拔一根毛,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好家伙,不错,长这么长了,没白留着呀……澈,听好了,以后等你胸口长毛了,没我命令不许拔掉,因为在炼金术士看来,那可都是非常珍贵的材料……呵呵呵呵……”
我以为这又是老师的冷幽默,但下一刻他却真的将毛放到了纸上。旋即他的食指点住纸中一处,灿烂的金光再次闪起。但我依稀看到,在光芒闪起的瞬间,纸张上的物品全部被吸入了光中。
这光是无比耀眼的,因为放眼望去,附近的林木也都被染成了金色。但我被那光深深地,近乎痴呆般地吸引住,并且完全不感觉刺眼。
老师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但见到我痴迷地直视着光芒连眼都不眨时,他先是微微一愕,旋即浑浊的眼瞳深处,闪过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没过多久,金光便倏地消失了,我一惊,看向四周,没有任何变化,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当我看向老师的时候,他笑眯眯地拿着一瓶药剂,里面装着绿澄澄的液体。这次我却吓到,往地上急忙一看,画着阵法的纸,还有草、碎石子、老师胸口那根歪扭的毛,都不见了。
“老师……这就是?”
老师点点头,语气讥讽:“是啊,这就是他们要求的,可以修复脏器的药剂。一根草,一颗碎石子、一根毛炼制成的东西,他们要花上百万来买。你说好不好玩?哈哈哈哈!”
我抑制住心中的惊愕,提问道:“可这真的有效吗?”
老师收住笑容,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不信的话,我可以帮你切开肚子,然后挖掉你的一个肾,再喂你喝下这瓶药。”
我一哆嗦,反应过来后又不禁震惊道:“天呐,那喝了,我的肾就又会长出来?”
老师桀桀笑着,语气充斥着疯狂:“澈,别人认为是长出来的可以,但是我们炼金术士,一定不能有这种低智商的想法。”
“这么一瓶药,连100ml都不到的东西,你告诉我它怎么能让一个肾重新从人身上长出来?它如果真的有这种功效,那有两个肾的家伙喝了,不就变成了四个肾,甚至四个肾?”
“那到底是为什么……?”
老师诡笑起来,“这个嘛,详细的理论我以后会慢慢地教你。现在简单总结一下原理的话,大概就是让他的身体单独进行时间旅行——也就是回到过去,回到他还有肾的那个时候。”
老师见我吓到说不出话来,又开始炼制起了下一个物品,他一边炼一边说:“这只是其中一种办法。办法,有数千数万种,只有你推算不出来的办法,没有不存在的办法。
澈,记住,当你成为炼金术士后,一定要学会宽容……是的,没错,我说的就是宽容。
因为宽容,他会让你的视野变得空前的旷阔起来……哦,先不说这个了。澈,把最后一个订单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