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雨,拓禹和梓苓跑到了镇上。因为下雨镇上的店铺都冷冷清清的,客栈门前的布帘子也被雨水打湿了,“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梓苓头上的方巾小帽也湿了,歪在一边根本就遮不住光溜溜的脑袋瓜。脸上被冷雨打得过分的白,嘴唇隐隐透着青。
不知道是不是雨天地滑,拓禹见梓苓迈门槛的时候竟然绊了一下。忙伸手将她扶住了。
梓苓却刚站稳就匆忙的奔到柜台前,扔出一块银子叫道:“两间上房,再打两桶热水洗澡。”
说完,也不等那掌柜的说什么,也没和拓禹交代一句,竟然转身又出门去了。
“梓苓?”拓禹问了一声,但只听到梓苓叫着“别跟来”,声音传来时已经显得很远了。显然梓苓跑的极快。
“公子,请随我来。”那掌柜不在乎梓苓走不走,反正银子给了,住不住他才不管。便领着拓禹先上楼。
此时应该不是往来商客走货的旺季,或者这间客栈人气本来就不旺,所以整个二楼除了对面最里面一间传出人声,其余的客房都是安安静静的。
拓禹被领到了楼梯另一侧的里间。掌柜的说这挨着的两间就是拓禹和梓苓的。
拓禹选了靠外的一间,里面那间他打算留给梓苓。进屋之后拓禹也没有关门,而是敞开着门等着看梓苓什么时候回来。
但直到店里的伙计将一个木桶摆好了,热水也放满了,才听到“通通”的脚步声。
“梓苓,你干嘛去了?这一身的湿?”拓禹忙到门口去看,就见真是梓苓跑上了楼梯。不过她脸色更难看了。
刚才他们由码头跑到这边也就是帽子和外衫湿了。这会儿再看梓苓,已经是浑身湿透,衣服裹着玲珑纤瘦的身子,还在不住的滴水。
莫名的,拓禹的心就是一疼。一把抓过梓苓拖进屋里,扯过旁边的白布巾给她擦着头脸。
梓苓却不领情的将他一推:“不用擦,我回去洗澡。”说完就出门,随即隔壁传来“哐当”的关门声。
手里捏着半湿地布巾,拓禹懵了一下。不知道梓苓这是怎么了?晕船会让她脾气暴涨?还是下雨淋的她脑子进水了?
紧接着就听到“扑通”的水声响起,那动静大的好像是整个人砸进澡盆里似的。
拓禹的脑子又打上一个问号,梓苓是跳水进澡盆吗?
可就在拓禹也准备关门洗澡的时候,另一边门又开了。梓苓跑了出来,还是一身的水,不容分说的拉着拓禹就跑。
“小贼尼,站住!”一个女声响起,然后就是几道寒光闪过。剑光擦着梓苓的耳朵边劈了过去。
拓禹不回头也知道,这是峨嵋派的人。
只是,梓苓遇到峨嵋派的人会跑?!!
拓禹奇道:“你刚才出去,是去招惹峨嵋派的人了?”
梓苓一下子直冲下楼梯,竟然有些慌不择路,回道:“不是我招惹的,他们躲在我屋里。”
“别怕,有我。”拓禹拉着梓苓就要停下。他现在好不容易用药压住了毒,一身功力正愁没地方用,今天正好有个英雄大显身手的机会。
梓苓却手上用力,已经拉着拓禹直接跑出了门口,冲进了雨里才道:“有毒。峨嵋派叫了帮手,百兽门的毒人。”
毒人,可以理解为会使毒的人。但是拓禹知道,百兽门的毒人指的却是一种浑身带毒的人。这种人本身就像是一个大毒罐,浑身上下都是烂肉,毒的冒水。遇到了,你打不得,因为毒水溅到哪里,哪里就会迅速腐烂,直到烂进骨头里,这人不死也废了。
难怪梓苓要逃跑!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况是个沾不得的毒人。
峨嵋派的人并未追来。雨还在下。四周一片“哗哗”声,一层层的雨帘遮挡了视线,除了一片片纷落的水滴什么都看不见。
但拓禹却发现,梓苓拉着他的手在抖。隔着衣袖,能够感觉到梓苓的手指冰凉,抖得极不规律。
“梓苓,你受伤了?中毒了?”拓禹看过去,就见梓苓头上的帽子不见了,一颗光溜溜的脑瓜上流下条条的雨水。那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没。”梓苓只回答了一个字,四下看看拉着拓禹又朝另一个巷子走去。
没错,就是走。她似乎脚步有些拖拉,跑都跑不动了。
拐进巷子,头上有两边的房檐稍加遮挡,雨水小一些了,梓苓才道:“我踢那个毒人进水桶了,估计沾到一点。”
拓禹蹙眉,咬牙。按道理说,峨嵋派的人要的是自己,可是他在那客栈房间的时间比梓苓长,但他却没有遇到毒人,也不见峨嵋派的人发难,他们明显是冲梓苓去的。
梓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带头的还是那个老尼姑,估计是和我结下梁子了。”
对峨嵋派来说,拓禹是块硬骨头。毕竟七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儿,手里还捏着峨嵋派的把柄,想啃又啃不动,只能软硬兼施的弄到峨嵋峰上去。
但是梓苓在峨嵋派眼里是个无门无派的小尼姑,就算武功再高也是野路子出身,敢于冒犯峨嵋派的威严,那也是一个字:灭!
而那个尼姑的辈份应该不低,她和梓苓对了一掌就吃了亏,面子、里子都挂不住。还有那么多的峨嵋弟子被梓苓直接废掉了武功,这梁子结的还真是不算小。
也可以说,峨嵋派暂时动不得拓禹,就想拿梓苓出气。反正弄死了梓苓,拓禹会被她们拎小鸡一样的拎到峨嵋峰的。
“梓苓。”拓禹反手抓住了梓苓的手,将她拉到身前。另一只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顺便摸摸她的额头,怕她是因为淋雨发烧了。然后道:“回去客栈歇着,你脸色不好。要是峨嵋派的人敢来……”
“轰”一声炸响,把拓禹后面的话生生的盖住了。两人前方的巷子突然就墙砖纷飞、浓烟滚滚。
如果不是拓禹停下给梓苓擦雨水,估计刚才那一次爆炸就能直接将两人炸到天上去。就算是这样,拓禹也感觉到胸口一闷,耳鼓“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