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冯掌柜,他不是要瞒你,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老板娘的亲哥哥。”云千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骄傲,对于云纤夜近年来所取得的成绩,他略有一些耳闻;但从传闻之中所听到的,与亲眼所见,感觉是大有不同。
当他住进了来来饭庄,居高临下,望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整个饭庄烟火气十足,但又充斥着一种别样的、极难模仿的独特雅致时,那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情,便怎么都挥之不去了。
“冯掌柜不知道你是谁吗??哇唔!!不知道你是谁,哥哥还有办法住到来来饭庄最好的客房,你是在是太厉害了。”云纤夜竖起了大拇指,真心称赞。
这话之中,倒是没有调侃的意思,而是真切的在佩服。
以来来饭庄常年一房难求的火爆程度,云千机能住进这间,真是本事。
结果,她一说完,就又别他给抓到身边,揉了几下头发。
“你忘了,给过我这个。”宗政玄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精致的玉佩,放在了桌上。
那玉佩是一块罕见的血玉,精心雕琢而成,一眼望去,便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古朴气息,相当的特殊。
因为宗政玄、凤离青亦等人都有代表着自己的独特信物,只要一拿出来,便知是代表着他们,云纤夜某天临时起意,也琢磨着要不要弄点什么出来,作为可以代表自己的东西。
兴致一来,说做就做,那时实在找不出什么独特的材料来做,恰好手边有一块不错的老料,开出了一块血玉的原石,云纤夜也就顺手做了这块玉佩。
玉佩之内,有一小团缭绕的浅红色纹理,连起来,极像是一团云,恰好也与她的姓氏相呼应,云纤夜拿到手以后,很是喜欢,立即决定,就拿这块玉佩当做是自己的信物,还在某一天,拿去给冯掌柜看呢。
这冯掌柜,本就是个妙人。尽管只是云纤夜临时起意的小乐趣,到了他那里,也被郑重其事的对待起来。他命画师,照着玉佩的样子,精心画在纸上,分散开去,令来来饭庄的店小二认识清楚,免的将来闹出乌龙,云纤夜的信物出现,却无人认识,这岂不是尴尬;
再到后来,来来饭庄越开越大,各地分店越来越多,依附于饭庄存活的各路产业,有名有暗;听从来来饭庄的调遣的高手,不计其数,而冯掌柜却始终没有忘记,经常的把纸上所画的玉佩图案交给他们辨认识别。时间长了,认识云纤夜的人没那么多,可是不认识这块玉佩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如果连这个都不认识,根本不用在冯掌柜的手底下混了。
云纤夜完全没想到,她的玉佩竟然会变成那么重要的一个象征;而之所以没想到这一点,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她早就把玉佩当做礼物给送了出去,既是送出去了,她不经常看见,自然也就不想了。
而她送的人,便是云千机了。
时间实在是有些久,云纤夜看到了玉佩,也是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她的信物。
“哎呀……原来是用的这个!”瞧她的记性,怎的变的如此迟钝,竟然连这件事都给忘记了呢。
“玉佩很管用,小伙计一见了,立即按照我的要求,不必预约,直接住进了最好的房间,还免去了房费;你说的那个冯掌柜也曾来过,但只是见了我,寒暄几句,也未多问;你我的相貌,本就有六分像,他是个聪明人,应是一眼见到,就认出了我的身份,只不过,我没有直接表明,他也没多言追问,小心谨慎的很,生怕坏了我的事。”云千机点了点头,眼底不掩赞赏,“有这么个人替你看着如此大的产业,非常的不错;我家妹妹是有福之人,处处皆有贵人相助,当哥哥的除了觉的骄傲之外,还十分的佩服呢。”
云千机速来寡言,若非是兴致极佳,也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云纤夜被夸了以后,笑容就没有断过,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她坐在了桌边,双手托着脸颊,虽未打断,却始终是用眼神在暗示,那小眼神仿佛是在说:继续夸呀,不要停,再多夸几句,没关系的,我喜欢听呢。
“哥哥在来来饭庄住的可还满意?”等他讲完,免不得还要卖个乖,云纤夜丝毫不客气。
“满意!很是满意!这是哥哥住过的最好的饭庄!没有之一!”云千机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
云纤夜笑的愈发开心,见云千机面前的茶已经凉了,她很是殷勤的帮忙倒掉。
接着轻挽衣袖,烧水煮茶。
亲自将一杯浓香四溢的好茶,送到了他面前,“哥哥快润润喉吧。”
夸了她那么久,嗓子都干了呢。
云千机接过,眼神里有一片微微的恍惚之色。他是超脱生死、看淡了红尘之人,从不曾觉的,这时间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花费心思去流连;唯有这个妹妹,从最开始便是他的羁绊,到了此时,在她那明亮的有些晃眼的笑容之下,云千机愈发清楚的发现,云纤夜在他生命里存在着的意义,或许比他之前所想的,还要多些深刻的意味。
并且,那种意义,只能眼前的这个她,才能带给他的。
云千机分辨的再是清楚不过。
逝去消散的那一个妹妹,和取而代之的这个妹妹,并不是完全相同。
过去,他是为了保住妹妹的身体还存活于这世间,以便让自己能多获得一些安慰,他保护着她。
而今,当云纤夜那般娇俏的坐在他的正对面,一颦一笑皆是明媚温暖,云千机的心境,再次翻天覆地。
“哥哥……哥哥……你发什么呆呢?一直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兮兮的东西?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云纤夜的小手,在云千机的面前挥来挥去,调皮的笑。
云千机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攥紧在掌心中央。
她出门时,穿的很厚。
客房之内早已烧起了地龙,温暖如春。
云纤夜坐下后,只是除去了披在最外的披风而已,可她的手,竟然如此的冰,握在手中,就像握着一块没有温度的寒冰,那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应该拥有的温度。
云千机嘴角的温暖笑容,迅速收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