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儿更是火上烧油,早早就放出话去,丝羽成衣坊开业,绸缎庄与成衣坊所有布料与衣裳皆半价出售,别的不说,这几天铺子外面多了许多人,估计都在等着开业。
看了眼两边铺子都已经开始被挤得水泄不通,慕云深摇头失笑道:“蓦儿,我发觉你挺有做商女的潜质,不去经商实在可惜。”
“这些都是商家常用的手段,只是我比较舍得下血本而已。”半价销售,纯粹就是亏本赚吆喝,但吆喝的好,就有了名声,有名声才会吸引住那些眼高于顶的夫人小姐。
况且为了那条大鱼,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在阁楼上闲聊着,底下的伙计们已经忙得脚不沾地,而那些客流里,最先是寻常百姓,等到日头稍高时,便逐渐出现了些穿金戴银,衣着华丽的夫人小姐。
铺子有两进,外间是稍普通些的布料,里间是那些上好的锦缎,等到巳时,外间的人越来越少,往里间走的人越来越多,不时还能隐隐听见她们打招呼的说笑声。
同在蓝月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平日里有什么过节,也不会在表面上失了该有的和气,眼看等到冰蓝纱出售的约定时间,绸缎庄的赵掌柜抹着汗小路上阁楼,冲苏沄蓦恭敬道:“夫人,城里大多的富贵人家都来人了,您看您什么时候下去?”
苏沄蓦听了下底下隐约的说笑声,微微点头道:“乐姨娘过来了吗?”
话音未落,就见站门口走进来个娉婷女子,脸若银盘,肤白貌美,红润的唇边含着抹浅浅笑意,看起来很是和善,赵掌柜看见她,顿时轻声道:“夫人,那就是乐姨娘。”
“哦?乐姨娘看起来年纪似乎比我还要小啊?”苏沄蓦仔细瞧了几眼乐菱,她现在看起来就是三十来岁的妇人,而这乐姨娘瞧着也不过是二十五六的模样。
不由就感叹起来:“当真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这细皮嫩肉的,哪像是孩子娘?”
赵掌柜摇头笑笑,“乐姨娘十六岁便嫁给了宋大人,如今十年过去,也才不过二十六的年纪,生来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像咱们这般,为了生计而费尽心思。”
“也就是说,宋大人年近四十时娶了才十六岁,如花似玉的乐姨娘?”心里默默算了下辈分,不由腹诽起来,这老牛喜欢吃嫩草,古今皆有啊。
赵掌柜笑了笑,并不答话,苏沄蓦也不再多言,起身下了阁楼,而慕云深则留在了阁楼上,凝神细听楼下的动静。
正在时间低声谈笑的众人看见赵掌柜领了面容清秀衣着朴素的妇人进来,便不由都住了声,看向赵掌柜。
赵掌柜笑着拱拱手,环视了圈众女才说道:“各位夫人,小姐,这是丝羽的新东家苏夫人,售出冰蓝纱便是夫人的主意,各位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都可以问夫人。”
“好啊,我正想问问苏夫人,这冰蓝纱只有一匹,我们有这么多人,该怎么分?”
花枝招展的众女里边冒出声清脆的质问声,随即就有沉稳的声音略有责怪道:“纯儿,出门前不是交待过你,不得随意开口胡乱说话?”
名叫纯儿的少女委屈的反驳道:“母亲,女儿说的是事实,大家都为冰蓝纱而来,难道大家将那冰蓝纱撕了,一人带一小块儿回去留作纪念?”
“你还犟嘴?!”沉稳的声音带了丝恼意,苏沄蓦望过去,就见名眼神里带着谦卑与小心的中年妇人拉着名俏丽少女,少女正不服气的想要挣脱她的手。
苏沄蓦尚未出声,站在前后的乐菱便已笑着出声打圆场:“方小姐还是孩子心性,方夫人不必过于苛责,她身上的那些棱角,也是我们已经失去的最珍贵的东西。”
整个滇南的贵妇圈,除却那位不常露面的大夫人,就属这位乐姨娘地位最高,见她好脾气的出声打圆场,方夫人只得狠狠瞪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不再说话。
见小插曲已过,苏沄蓦这才微笑福身:“小妇人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乐姨娘面含笑意,微点了头,众女见乐姨娘没吭声,也只静静站在她身后,无人应声。
苏沄蓦也未觉尴尬,轻笑道:“方才方小姐问过那匹冰蓝纱究竟该如何处置,其实很简单,我下帖时请了城中最有权势的三十府,大家可以不计名投票,觉得谁最配拥有冰蓝纱,便写谁的名字,因为是不计名的投票,也不会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这个方法倒是新鲜,听着便有趣。”乐姨娘笑弯了眼睛,不过随即又笑说道:“假设投到了谁,但是她又不肯买怎么办?”
苏沄蓦看她笑的开心,眉眼间并无阴霾,想来也是未经过生活磨难的幸福女子,也跟着笑道:“小妇人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有能力买得起这匹冰蓝纱,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
这是自然,众女都跟着情不自禁的点了头,假若她们能以这种方式拿到冰蓝纱,既不会招惹上闲话,又能显示自己的好人缘,何乐而不为?
况且冰蓝纱也极为稀少,就算自己不穿,拿来送人情也显得有档次不是?这样一想所有人看向冰蓝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跃跃欲试起来,苏沄蓦回头朝赵掌柜微点了下头,赵掌柜麻溜的就出去了,等再回来时,手里便端了托盘,里面放着好些笔墨。
邀只邀了三十家,但来的人快翻了个倍,苏沄蓦端着笑脸道:“为显人数公平,各府只派一人书写即可,咱们三十人,那就三十份笔墨。”
这些个女子常年闷在后院,又没有什么可娱乐的玩意儿,现下有这等新奇的玩法,自然是按着她吩咐的规矩来,也怕自己行差踏错,在贵妇圈中留下笑话。
乐姨娘上前拿了纸笔,冲众女笑了起来,“各位姐妹,我便先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