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气血旺盛,这断腿之伤,竟是把周围百米池水染红,颜色艳丽。
斩了此人双腿,柳毅才将收起了头顶剑道阵图,把端着黑狱监牢的手掌托在身后,再凝视着那玉符真人,沉默不言。
“晚辈并非是出身于众生求道堂,若论出身,晚辈乃是天地初开之后,搁置在御龙雪山之上的一块玉石,因得了天地精气滋润,久而久之生出了灵智,后来又有机缘听人讲道,这才步入修行之门,我成神之日,尚在诸天万界出现之前……”
玉符真人朝柳毅拱了拱手,脸上又有些落寞,说道:“可惜我资质有限,虽然修行了许多年,修为却困顿在先天大神层次,多年以来没有尺寸之进。”
“既不是出身于众生求道堂,为何要偏袒那位所谓的圣子?”
柳毅神色依旧冷傲,盯着玉符真人看了一眼,又问道:“莫非这众生求道堂势力庞大,哪怕是你这种上古大神,也要看众生求道堂的脸色?”
“非也。”
玉符真人回答道:“对于我诸天万界来说,每一个神人的性命,都弥足珍贵。少了一个神人,就少了一份力量,若是这个新晋成神的圣子,死在了前辈手中,我方岂不是实力损伤了一分?”
“此人对我冷嘲热讽之时,显现出那座大殿朝我出手之时你不出现,偏偏等到我出手之后,你才出现,这分明就是在偏袒此人!”
柳毅眼神冰寒,手持量天尺,指着玉符真人,淡淡说道:“莫非就只能由他讥我讽我,我却不能打他杀他?”
“前辈若心中不平,只管打我就是。”
玉符真人纹丝不动,宛若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挡在柳毅身前,再指着化仙池当中那个断了双腿的圣子,说道:“他讥讽了柳前辈,又朝柳前辈,自然是他的不对;前辈若只想打他骂他,哪怕打断他浑身骨骼,晚辈定然不会出面阻止柳前辈。只因柳前辈运转出黑狱监牢之时,浑身上下杀机毕露,已是动了杀心,晚辈不忍心看到一个刚刚成神的后辈修士就此身死魂灭,这才出面……”
听到这些话语,柳毅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些。
毕竟对于众生求道堂这个宗派,柳毅全无半分好感。
一道道玄之又玄的符箓铭文,从池水深处生出,在化仙池的流水当中掀起了潋滟波光。
被鲜血染红的湖水,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的清澈。
柳毅指着湖中那个圣子,问道:“你是说,只需留住他的性命,无论怎么打他骂他都行?”
玉符真人惜字如金,宛若石头一样,答道:“善!”
“那好!”
柳毅点了点头,指着化仙池,言道:“就由你代替我,前去打断他四肢,打碎他浑身骨骼,替我消解这一口恶气。”
“这……”
玉符真人神色哑然,说道:“我与此人,并无恩怨因果。”
“你出手阻挡我轰杀此人,就已经牵扯到了这一段因果当中,怎能置身事外?你若不肯动手,一旦由我亲自出手,我必定要诛灭了此人性命,以绝后患!”
柳毅言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今日不杀他,就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强敌隐患!若有朝一日他修炼有成,成了圣贤、天尊,甚至步入了大道之门,再来暗算我谋害我,我该如何应对?他若死了,就算是一了百了……我若来日受他算计,受他暗害,这一切因果,与你玉符真人脱不了干系!”
闻言,玉符真人神色惊愕,一脸讶然。
他只是想阻止异常杀伐之事,可没想到柳毅却有这种说法,顿时让玉符真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却也只得听了柳毅之言,丢出一道符箓,将那个断了双脚的圣子禁锢住了身形,再打出一道道金光,将此人浑身骨骼轰得粉碎。
玉符真人是先天大神,实力比起这些刚刚成神而来进入中央大世界的后辈修士,不知强横了多少倍,那圣子自然无法躲开玉符真人的神通手段。
伤筋动骨,对于神人来说,绝对要不了命。
可浑身骨骼断裂粉碎之时的切骨之痛,却让哪位圣子浑身发抖,痛不欲生,在池水当中不停的翻滚着,就像是一条活在水里被扎了许多根针尖的泥鳅。
无论如何痛苦,这圣子都没有跑出化仙池,没有想着逃离此地。
能修炼成神之辈,绝非蠢货,这圣子对于化仙池的功效心知肚明,知道这事脱去凡尘的最好机缘。一旦逃出化仙池,洗脱凡尘的过程就会中断,下回再想清洗掉体内残留的毒素,只怕是难于登天。
在化仙池当中翻滚颤抖了整整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这圣子终于是忍耐不住了,沉入水底晕死过去。
至于淹死在水中之事,断无半分可能。
大神在虚空当中都能生活自如,又怎会被水淹死?
玉符真人眼睁睁看着那圣子沉入水底,经不住轻轻一叹,再回头朝着柳毅拱手抱拳,言道:“此事已经了结,晚辈就此告辞了。”
“且慢!”
柳毅眉头一皱,晃了晃手中量天尺,问道:“你我素不相识,我只修炼了短短数十年,你却是一量劫之前就成神的上古修士,为何把我叫做前辈?”
玉符真人回答道:“传闻多宝道人把柳前辈叫做师叔祖,晚辈与多宝道人颇有渊源,也曾听过教主讲道……我虽没有位列与多宝道人那一脉的门墙之内,修行的却是多宝道人那一脉的道统,故而我理当尊称阁下一声前辈。”
“身为晚辈,却一言不发就出手挡住我的神通,救下那个众生求道堂修士,以下犯上!”
一言至此,柳毅扬起手中量天尺,朝着玉符真人挥打而去。
啪!
啪!
啪!
一连三尺,打在玉符真人身上。
玉符真人身形岿然不动,硬生生受了这三尺,神色不仅不怒,眼中竟然有一丝窃喜,只朝柳毅拱手抱拳,高呼道:“弟子谢前辈赐罚!”
柳毅神色一边,心生疑惑,暗想道:“这一次他竟然不口称晚辈,倒是自称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