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玖视线直盯着祝符，心里有了猜测，却又不敢相信，抿了抿嘴，轻声试探：“不是都要走内部竞聘吗？”
祝符知道她明白了，露出我怎么知道的表情摇了摇头，叮嘱一句，“别忘记就行了。”
郑青被要求走远一点，但总觉得今天事情挺多，信息量很大，这会儿还在交班室门口等她。
看见柏小玖跟祝符又多说几句，很快紧皱眉头走过来，连忙迎了过去，“怎么了？”
“李哲估计要下去了。”
“这才多久啊？眼看就要一个季度了，这就下去了？”郑青刚提了嗓子，意识到，赶紧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怎么会呢？”
“这年头为了上去，许多人都是不择手段的。先交班吧。”柏小玖感慨一句，拍了拍她的肩膀，算着拽着她进了交班室。
郑青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搞笑，谁这么闲会写信举报李哲呢？
等交完班走回工作区域，柏小玖准备走向工位时，郑青拽着她轻声问：“你说会不会是阳晴举报的。”
柏小玖先是不信，到震惊，现在倒是冷静下来，只有一腔遗憾了，摇了摇头，轻声说：“谁举报的，都跟我们没关系了。重点是，他居然这么做了。”
这话也让郑青醒悟过来，遗憾的摇头撇嘴，“我没想到李哲居然是这种人，看着一点不像啊。”
不论工作能力，性格，长相，就单单他作为一个男人，脚踏几条船，就够女人们不耻了。
柏小玖走到工位，等上个班次的组长收拾完，刚准备坐下，看见李哲走进来，身边的人视线总是隐晦的扫向他。
李哲就像是没看见这些打量的视线，一如既往的走过来，带着冷冷清清的感觉，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高冷。
柏小玖就这么看着他走过来，忍了忍，终究没忍住，站起来，朝走廊跨了一步，歪头看他，“真的吗？”
李哲微微一怔，露出个清浅的笑，略一思考，微微点头，“是真的。”
柏小玖有些哭笑不得，更是想不通，“为什么啊？”
“先工作吧。”李哲不在意的摆摆手，声音透着一丝被人关怀的暖。
“二位要不要换个地方聊啊？别挡道行吗？”阳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拎着包站在李哲身后，视线扫过柏小玖，“你们不需要工作，我事情很多。”
柏小玖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总觉得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但又能做什么呢？
“你去上班吧。一会儿找你一起抽支烟？”李哲又朝柏小玖一勾唇，话依然说的轻柔。
“你又不抽烟。”柏小玖嘟囔一句，朝他点点头，“行，我先忙工作。一会儿见。”
阳晴从他们中间挤过去，听了个大概，嘴里嘲讽一句，“可不得抽烟嘛。愁的啊。”
李哲只是目光扫过她，又朝柏小玖笑了笑，走回自己的工位。
柏小玖坐下来之后，看见郑青发来的消息，“我看阳晴这么得意，多半是阴谋得逞了。她把李哲搞下去，难不成自己可以上去？”
“算了，反正神仙打仗百姓遭殃。李哲一下去，又要有新官上任，不管是谁，又要从头适应。”
“如果是你，我纵观咱们组，你最适合。那我们两都不需要适应了啊。”
柏小玖看着屏幕上的字，想起祝符的话，心里是有些猜测，可万一不是呢？
按道理，经理级别都需要走公司内部竞聘过程，而且这件事也还没宣布。
说不定温总监找她谈话，是询问关于举报这件事呢？
柏小玖脑子有些乱，一来上班就遇见这些事，总觉得太过突然，还来不及理清楚。
回了一句，“好好工作吧。别提了。”暂时把这些事放下，反正十点去了温总监办公室，就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等柏小玖沉浸在工作里，偶尔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三十五分，调整状态，琢磨着提前去温总监办公室。
李哲走到柏小玖面前，曲指轻敲桌面，“出去抽支烟透透气？”
柏小玖张嘴想说她要去温总监办公室，想起祝符的话，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提，拿起烟盒起身，“一会儿还有工作，不能太久。”
“没事，不耽误你太多时间。走吧。”
柏小玖等他转身，无声叹息一声，拿起打火机，从郑青身边路过时，使了个眼色，指了指电脑，示意她看着点工作的事。
郑青默契的点头应了，好奇的扫了眼他们离开的背影，低头一看电脑，组里的人还在群里闲聊，说李哲的事。
“到底真的假的啊？我还不敢信。我今天来上班才知道这件事的。”
“我昨天就知道了，你们消息太落后了。”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呢。本来他就帅，帅哥多花心。”
“那组长的男朋友更帅，岂不是？”
“都闭嘴！好好工作，仗着经理不在这个群里就胡乱讨论是吧？我帮你们把经理拉进来？”
郑青的话让群里瞬间安静下来，但看着她们的话，又觉得有些肝疼，李哲不做经理，只要不是阳晴，谁上都好，最好就是柏小玖。
可是公司现在有些乱，上面两个总监，柏小玖能上去吗？
郑青烦躁的挠了挠头，又双手合十，闭嘴，无声嘟囔：“保佑我家小九直接升经理吧。游戏经理！”
柏小玖点燃烟，瞅了眼身边看着远处的李哲，左右扫了眼，没看见其他同事，深吸一口气，“你搞什么呢？”
“没搞什么。就是把自己给搞垮了而已。”李哲看着跟过去的严肃不同，仿佛卸下了什么，一身轻松似的，转过头看着柏小玖露出个特别灿烂的笑，带着点自嘲，更多却是释然。
柏小玖看着他这笑容，怔了怔，回过神来，扭过头吸口烟，无奈，“傻笑什么呢？”
“我记得你第一天进公司，穿着一件白色的宽大t恤。一张娃娃脸挺有肉，看着有些胖。结果，夏天你穿短裤，那一双腿，又白又直，还很细。我对你说，没想到你还挺瘦啊？你说，你一直觉得我胖？！”
李哲双眼含笑说到这里，转头细细打量柏小玖，嘴角上翘，“你那时候瞪大眼睛冲我凶。看着像是一只软萌的兔子，直接撞到了我心口里。”
柏小玖在他开口的时候，还有些懵，听他说到这里，彻底傻了，微微张嘴看他，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咽了咽口水，反手指着自己，“你说我？”
她去年五月进入公司，哪里还记得自己穿什么来的公司，别提去年，前几天自己穿的什么，她没准都不会记在心上。
李哲的话无异于在表白，十分直白的表白，她觉得自己幻听了，“这，这不是在说，你那事儿吗？”
说到这里，她恍然想起了，面前这位哥们，他脚踏几条船，已经被证实了。
“柏小玖。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严肃，不近人情，不好说话？更是个工作狂？”李哲不回答她的话，话锋一转，笑意没了，看着有几分认真。
柏小玖不喜欢被人这么牵着鼻子的谈话，但一想到他马上就要离开，不管怎么说。
她刚进公司，是他带着她学会了不少东西，也是他当上了经理，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于情于理，最后一回让着他，随着他的话题走一圈，也没什么。
柏小玖很老实的连连点头，朝他一歪头喷了一口烟雾，“你不是吗？”
李哲就喜欢看柏小玖这个俏皮的模样，总觉得以前默默看着她，心里憋着很多话，但现在就只有他们。
而他可以豁出去，随意吐露心声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从哪里开始。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第一次对她动心的时候，想到了她刚到公司的模样，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看自己。
可是得到了原本就知道的答案，又觉得有些好笑，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数了，他就是个不懂表达的人。
李哲的目光甚至舍不得离开柏小玖，有时候他也在反复的想，为什么喜欢她却不敢说，因为工作，因为野心？
因为他知道这个公司，可以给他一个平台，施展他的才华？
可他终究丢掉了一切，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心还是心有不甘？
李哲在知道自己要离开的那一刻，突然发觉，他懊恼的，后悔的，不是关于工作的事。
而是在知道自己喜欢柏小玖之后，所做的一切，那些隐忍、又傻气的做法。
“我想我是吧。”李哲总觉得自己再继续看下去，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柏小玖的那张娃娃脸，对他似乎有魔力，一旦看见，哪儿哪儿都好看，让人想亲，想捏，还想紧紧抱在怀里，捂在胸口。
李哲挪开视线，继续看向围栏的远处，“我这个人挺没意思的。看着好像很有规划。但又无法坚持这些规划，总被意外打断，然后找到借口接受那些意外，无法坚持自己的规划。”
柏小玖本来心里就乱，听到这话，彻底凌乱了，“你把我叫来，听你说绕口令呢？”
“不，我就是想剖析一下我的内心，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李哲自嘲的一笑，扭头看着她，“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傻？”
“跟你平时高冷的气质是不太搭。”柏小玖大概能想到他的意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更多是哭笑不得，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我在你心里是高冷的？难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