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不敢相信,她和自家老板沈宸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把小命给丢了。
电梯在合闭的时候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头顶上的灯变得忽明忽暗,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没等沈宸和姜悦反应过来,电梯以不正常的速度往下滑。
姜悦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在封闭的电梯里回荡,简直要把人的耳膜震穿。
沈宸面不改色保持冷静,一手紧紧地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把每一层电梯的灯都按亮。姜悦的尖叫声实在是太聒噪了,沈宸不耐烦大声呵斥道:“闭嘴,不想死的话就马上紧贴电梯内墙,膝盖呈略微弯曲的姿势。”
姜悦吓得灵魂都快要出窍,哪还会做什么膝盖呈略微弯曲的姿势,见沈宸镇定如山,想也不想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脚用力一蹬,修长的双腿紧紧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姿态,沈宸的身体顿时绷紧僵硬,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暴怒地命令道:“你,给我下来!”
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可怜兮兮地说:“沈总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卧槽!沈宸看着那张害怕到快要哭出来的小脸,竟然破天荒心软了下来,那只原本想推开她的手,发神经似的收了回来,紧紧抓住扶手,任由她搂抱着自己的脖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错觉,姜悦感觉电梯降落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轰隆”一声巨响,电梯终于停止下滑,姜悦感觉耳朵都要给震聋,就连她那把老骨头也快要给震碎了。
头顶原本一直忽明忽暗的灯光,此时恢复了正常。
恍惚间,姜悦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盈,像一根羽毛似的,慢慢地飘浮在半空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悦上下打量着自己,发现身体竟然变得透明。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姜悦往下俯瞰,清楚地看见一个女人紧紧地搂抱着男人的脖子,她的双腿环在他的腰间,姿态亲昵。
女人肤色白皙,面容姣好,赫然是姜悦本人。而男人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纵然是双目紧闭也不能敛去身上傲视天地的强势。
傲慢得像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主,除了沈宸还会有谁。
两人双目紧闭,脸上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姜悦扯破喉咙大喊救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被人打开,五六个人围在电梯门前,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电梯里分别给沈宸和姜悦探鼻息,脸色大变道:“好像……好像没气儿了。”
“这是什么情况?在电梯里玩殉情?”
“看他们这死也不愿意松开的姿势,八九不离十。”
“管他们是不是殉情,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对对,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
等等,戴眼镜的男人刚才说什么?
死了?她和沈宸就这样挂了?
老天爷啊,就算她平时没怎么烧香拜佛,但也不能这样随便随便就让她刚刚开始变好的人生就这样歇菜了吧?
姜悦的脑袋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好半天才缓过来。
就在十分钟之前,喝醉了酒的姜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衣不蔽体地躺在自家老板沈宸的大床上。
平时想爬上沈宸的床借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数不胜数,沈宸也早已习以为常。当他进房看见姜悦躺在他的床上时,眉头都不皱一下,面无表情地拧开一支矿泉水就往她的脸倒。
姜悦被泼醒,脑袋像炸裂般疼着,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听见沈宸用像被冷水浸泡过的声音说:“你被辞退了,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滚!”
饭碗没了,姜悦顿时慌了。
要知道,她在天姿集团工作了整整十四年,从最基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现在工作说没就没了,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而且还是被人陷害勾引老板,这黑锅她坚决不背。
沈宸不愿意听姜悦的任何解释,他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事实”,不耐烦的转身往门外走。
姜悦手忙脚乱把衣服穿上,一路追着他进了电梯。
结果,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电梯故障,把小命也丢了。
不会的,不会的。祸害遗千年,她一个平生不做亏心事,蚂蚁都没踩死过的好人,怎么可能这样就挂了呢。
救护车的呼啸声终于从远至近响了起来,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匆匆跑进电梯。
身材高瘦的年轻医生伸手探两人的鼻息,呼吸停顿;探脉搏,跳动停止;再扒开眼睑,瞳孔放大,显然没有基本的生命体征了。他摇了摇头,叹息说:“两人都没气儿了……”
姜悦闻言,一颗心急剧往下沉。
你们别这么早就放弃啊,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他身后的两个医护人员帮忙把姜悦和沈宸的身体分开来,沈宸的手不经意碰到姜悦手腕上的佛珠。那颗佛珠跟女孩子的拇指般大小,圆润剔透,用红绳拴着。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也不知道那些肉体凡胎看见了没,反正飘浮在半空中的姜悦看得清清楚楚:
姜悦左手上那串从小就不离身的佛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沈宸跟她一样,透明的灵魂体从身体里慢慢分离开来,但没像她那样飘到半空中,而是化成一团白烟钻进佛珠里。
随后,佛珠的耀眼光芒消失不见。
姜悦眼尖地发现,翠绿通透的佛珠多了一抹血红,就像是一汪清泉里骤然掉落一滴血,迅速散开。
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的佛珠吞噬了沈宸的灵魂?
姜悦跟着移动担架床出了电梯,上了救护车,最后进了急救室。
最后的抢救显然徒劳无功,姜悦清楚地看见两台仪器上,心电图从起伏的小山峰缓慢地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真的玩完了,她的小命竟然就这样玩完了。
她一直都是孑身一人无依无靠,现在她死了,不会有人来操办她的后事,更加不会有人来她的坟前烧一柱香。
母亲在怀她的时候被准备携手共进婚姻殿堂的男人抛弃,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撒手去世了。
姜悦是外婆一把屎一把尿艰难拉扯大的,舅妈李秀珍不满意她这个拖油瓶白吃白住,对她非打即骂,连带着外婆的日子也不好过。
后来外婆也走了,姜悦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先被舅妈的女儿用下作的手段抢走了未婚夫,后来还差点被舅妈卖给一个瘸腿的老男人。幸好,她逃得快,连夜坐火车逃到外地,开始了她糟糕艰辛的飘泊生活。
回顾她这短暂的一生,姜悦觉得只能用悲剧两个字来概括。她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扔进了油锅似的,难受到无法言喻,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脑袋渐渐失去知觉,姜悦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针扎似的。眼皮子也变得很沉,她试图想要睁开来,可却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似的。
突然一盘冷水当头泼下,姜悦混沌的意识被刺激清醒,耳边是一道尖锐而刻薄的怒骂声:“日防发夜防家贼难防,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你这小贱蹄子竟然敢偷我的钱。别给老娘我装死,今天要是不把钱交出来,我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