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要伴着行万里路, 秦恬曦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这句话。
想到了兄长说得话, 心中竟是有些艳羡起来林清嘉了。
不管是什么缘由, 让她遮住了容貌自南北上, 她能够如同男儿一般行走, 增得了不一般的经历, 可想而知, 这一路上的经历,浓墨重彩在她的生命之中留下了一笔。
秦恬曦是个想得开的,一时感慨过抿唇而笑, “我就是见着了林姐姐的这幅画,一时觉得自己的画作羞于见人。”
掩住了自己的画,“罢了罢了, 不撕就不撕, 艳羡你的画作对我的画也无益。”
“就如同你说的,确实强于墙面上悬着的那副画, 留着今后知道自己今日强于旧日在哪些方面, ”林清嘉想了想, 让洛岫取下了墙面上的一副牡丹下蜷着猫儿的画作。
捉住了秦恬曦的手, “你同我来。”
昨个儿被林清嘉牵着手, 今个又是被她拉着走,秦恬曦有些好奇林清嘉要拉着自己去何处?
两人到了花园之中, 这个季节花园里摆着最多的是各式的菊花,秦恬曦对着林清嘉说道:“这个季节的菊花开了, 祖母最擅长摆弄这些, 养花养得极好。”
“大长公主如今不在府里头?”林清嘉问道。
“她外出了,过些日子就要回京了。”秦恬曦说道。
“这季节没有牡丹,只用菊花。”林清嘉说道,“你的画作意境到了,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
林清嘉对着秦恬曦说着画作的长处与短处。
秦恬曦听得认真,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点着,随着林清嘉说得越多,她的眼光就越是发亮。
洛岫不懂画作,但是见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就知道林清嘉的本事。
想到了昨个晚上世子爷说得话,贝齿咬了下嘴唇。世子爷同小姐承认了林清嘉做了遮掩,默认了小姐的说辞她本是绝色。只是并没有说这位林姑娘为何要改头换面从余杭到京都,世子同小姐说道:“你喜欢作画是不是,林姑娘的画作很好,她也不是个敝帚自珍的性子,你不妨与她多多请教,日子久了,她若是愿意告诉你,你自然会知道的。”
洛岫听得出世子爷对那位林姑娘是不一般的,心中就有了酸意。
洛岫有一个嫡亲的姐姐的唤作洛云,伺候的是世子爷。洛云悄悄同她说过她的志向,想要做世子爷的枕边人,只是她怎的也做不出爬床的事。洛岫也知道,夫人看似妩媚轻浮,实在治家之风严谨,不打紧的小错处她不会苛责,若是有心冒犯主子,她不会多念旧情,定然是发卖了出去。如此以来,洛云岂敢多动作?
洛云曾说过,世子爷是朗朗明月,圣上膝下的四公主般配不上,才情满溢的庄姑娘般配补上,也就性格温润才气斐然的周家姑娘能算的上般配。
这个林姑娘在世子也心中是不一般的,洛岫难免替嫡亲的姐姐起了危机感。
再说,能够改头换面到京都的,想来不是家道中落的小姐,就是小门小户出身,怎能与世子爷齐肩?
洛岫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想着世子,就见到了世子在花园之中。
秦霆轩到了花园之中,看到了林清嘉与妹妹站在了一处,林清嘉的个子比妹妹略高一些,曦丫头仰着头不住点头,林清嘉好似忍不住,终于伸手在妹妹的脑袋上摸了摸。
两人都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曦丫头笑道:“你像是我的长辈似的,明明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林清嘉也笑道, “那也大一些。”侧头忽的看到了秦霆轩,立在花园门口,风吹衣动。
“怎么了?”秦恬曦看到了林清嘉不说话,就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是哥哥啊。”她笑道,拉住林清嘉的手,便往兄长的方向去了。
“哥。”
“世子。”
两人同时开口,对着秦霆轩行礼。
“你们在赏花?”秦霆轩说道,“府里头最好的花不是这个时候。”
此时刚入初秋,等到霜色渐浓,菊花才开得绚烂。
“是林姐姐教我作画。”秦恬曦笑道,“刚刚林姐姐摸我的脑袋,一瞬间我以为是女师傅呢。”
林清嘉听到秦恬曦的话,笑了笑,“郡主认真听着我说话的模样,我当真觉得自己是个女师傅呢。”
两人相视一笑,唇角微微上扬。
洛云站在秦霆轩的身后,悄悄看了林清嘉一眼,目光对着洛岫,见着她点点头。
她心中一瞬间有些失神,这位林姑娘怎的在自家世子爷心中不一样呢。
昨个儿她听说洛岫说这位林姑娘有世子的玉佩,世子待林姑娘格外不同,她心中就藏了一桩事,想要亲见见这位林姑娘。
当真见了,就觉得洛岫的话打了折扣的,遮掩了容貌,林姑娘是个美人?还是世子爷承认的?
洛云本是不信,但见着自家世子爷温柔的眉眼,心中一时有些酸楚,只怕洛岫说得是真的。
清晨练字的时候,世子爷也是坐着一动不动,像是心魂失守,这会儿见到了这位林姑娘,好似才回了神。
秦霆轩只觉得等着林清嘉入府的时间很长,他不知道等了许久,才等到林夫人与她入府。。
在花园里的八角亭里,斟上一杯清茶,听林清嘉说一路上的见闻,听着林清嘉指点妹妹的画作。
秦霆轩又觉得在花园里的时间过得太快,明明没有说几句话,就到了午饭的时候。
等到用过了午饭,周芸与林清嘉也就提出了告辞。
对秦恬曦来说,上午经林清嘉的指点,颇有所得,下午的时候在屋里画了一下午的画,一直到晚上到了娘亲那里,和娘亲说话。
同龄人之中画作的好,还愿意把自己所得教给别人的,林清嘉可谓是第一人了。说起来林清嘉十四有余,尚未及笄,性子很是沉稳,像是大姐姐一般的。
“都说宝如姐姐性子好,我觉得还是嘉姐姐的性子好。”等到送走了林清嘉,秦恬曦同的母亲说起林清嘉,对她的评价颇高。
“前些日子你的手帕交还是那位周家姑娘,这会儿就换成了林家姑娘?”乔氏搓热了手心,发热的手心触碰在眼皮子上。
秦恬曦对母亲保养容颜的动作见怪不怪,接着说道:“也不能这般说,宝如姐姐也是性子好极了,只是嘉姐姐在作画上,天分着实少见,只怕女院的何师傅也比不上。”
乔氏松开了手,“此话当真?”
“恩。”秦恬曦点点头,“何师傅都补不了那副画,最后是嘉姐姐出手补画的,而且我今个儿得了她的一副画,当真是画的极好。正好过些日子,是踏秋的日子,我同她说了一声,到时候一起去。”
“我不知道这位林姑娘的性子如何,她的娘亲性子有些太过于软和了。”乔氏想着周芸的性子,开口说道:“若是林姑娘同意了与你踏青,在京都她不认识旁人,又是小门小户出身,你要多陪陪她,莫要让她感到不自在,被人小觑了。”
“恩。”秦恬曦点头,好奇说道,“林夫人的性子软和?”
乔氏白日里与周芸交谈,“明明我见过的行医之人,少有像是她这般心善的。也不知道如何养出的这般性子。”
“嘉姐姐对林夫人很是维护呢。”秦恬曦说道。
周芸的性子软和,那林清嘉的性子定然要硬一些,若是两人都软和,只怕一路行来都是艰难。
“那你又说林姑娘的性子好。”乔氏失笑道。
“性子好也有她的软肋不是?”秦恬曦笑道。
“这话说的也是。”乔氏说道。
秦恬曦往外看了看,“爹爹明儿能带着姑姑回来吗?”
乔氏笑了笑,对丈夫的本事显然很是信服,“定然是可以的。”
就如同乔氏说的,第二日的傍晚,侯府就迎回了那位出嫁的小姐。
秦安婉勉强对着乔氏行礼,低低道:“嫂嫂。”
乔氏看着秦安婉,她比出嫁前更瘦了,鬓角甚至因为挂心曾子澄而有了几根明显的白发。
秦安婉让两个侄子侄女不必多礼,眼里盈了泪水,见到了儿子,也把曾子澄抱在了怀里。心终于安定下,眼皮子一翻,就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