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操练!”
“操练!操练!操练!”
将士喊声如雷,士气高昂,暮青一抬手,喊声顿歇。
“我宣布,今日起,水师特训营成立!成员一共两千五百零五人,包括你们的都尉、我的两名亲卫和新加入的两人。”暮青看向汤良和乌雅阿吉,两人会意,立刻扯着嗓子自我介绍。
“北大营一营四屯什长,汤良!”
“南大营三营一屯二十伍,乌雅阿吉!”
“他们两人昨天你们已经见过了,我为何会让他们跟你们一起参加特训,因为他们跟你们有着一样的品质!至于我的两名亲卫,他们既然能够凭一己之力火烧军侯大营,实力不需我多言。”
刘黑子、石大海、汤良和乌雅阿吉听见暮青的夸奖,个个面带笑容,昂首挺胸。
“但是,他们的实力在我眼里还不够。”暮青却立刻给他们泼了冷水,她看了眼沙场上已修好的工事,望向那一张张士气奋发的脸,声音又陡然拔高,喝道,“看到沙场上的沙袋、圆木和泥坑了吗?这些都是用来锻炼你们的体力和耐力的!我们是水师,将来面对的主要是水上和水下作战,水里作战所需要的体能更甚于陆地作战。如果你们连在陆地上操练,体能都过不了关,那就别提水里!”
“今日起,我和我的亲卫长会亲自督导你们特训,体能达不到我的要求,一个都不能下水!想要下水训练,得先拿你们的体能告诉我,你们有资格下水!”
“此次特训就一个字——苦!坚持下来的人,将有资格参加水师特战队的选拔!坚持不下来的,可以去那边!”暮青一指沙场之外,扬声道,“去那边跟全军一起放假!”
沙场四周看热闹的四大营兵丁们早就傻眼噤声,啥是水师特战队没人清楚,全军只清楚了一件事——往后一个月,别人操练,他们看着!
不带这样的……
昨天都督沙场立威,还对全军说要他们成为一支铁军,一支鬼军,一支无人敢犯、绝无仅有、战史里尽是传奇的水师,“兵王”二字激起了全军心里的热血,可只过了一日,憧憬破碎,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都督眼里的兵王不是他们。
没有什么比被崇敬的人看不上更让人难过的,有些人当场就忍不住了,但还没站出来,便听见沙场上高喝一声,“全体都有!上沙袋!”
“是!”
晨光熹微,云朵金白,两千多儿郎扛起沙袋的身影在沙场上高壮英武,一声军令,奔如战马!
战时点兵能容纳万军的沙场,沿着外围跑操,肩上扛着沙袋,腿上绑着沙袋,负重足有八十斤!沙场上人奔黄沙扬,全军呛得睁不开眼,一喘气儿满嘴黄沙,有人却数着数儿。
十圈!
整整十圈!
这沙场与各大营操练的沙场一般大小,平时早操只需要跑五圈,还不需负重,碰上都尉们不理睬时,有人便会偷懒,放慢了脚步跑,跑个三两圈就算跑完了。
特训营的训练强度,足足是全军平时早操的数倍!
然而,这只是热身。
跑完十圈,特训营的兵刚卸了沙袋,坐在地上想要休息,一声军令,全体进泥潭!
泥潭是昨夜才挖好的,初春时节,黄泥滑腻冰凉,一根根扒了树皮的圆木昨夜就泡在了泥潭里。依暮青昨日的要求,章同率人伐木时就抬了大秤进山,一根长圆木要求八百斤,泡在泥潭里吃了一夜的水,足有千斤重!五人一组,长木压身,倒在泥潭里,倒下、坐起,倒下、坐起,一齐喊号子,整整两百次!
两百次做完,所有人倒在泥潭里,除了喘气儿,谁也动弹不得。
暮青在泥潭边道:“辛苦了。”
特训营的兵想喊不辛苦,可是喘气肺都疼,别说说话了,人人倒在泥潭里,满脸黄泥,嘴巴张着,活似要渴死的泥鳅。
“都出来吧,去冲冲这一身泥。”暮青扬声对着几个泥潭喊。
没人有力气应答,合力推开了身上千斤重的圆木,一个个站不起来,只有往泥潭外爬的气力。
暮青见了,淡道:“看你们这副样子,即便爬出来了,也没力气冲凉。不如,我找人帮你们吧!”
帮?
特训营的兵们抬头,总觉得这话不大好听。正觉得都督话里有话,远处奔来百十号人,手里提着木桶!
那百十人也是特训营里的,沙场上一共挖了八个泥潭,一回下不去两千多人,只能下去四五百人。每处泥潭旁有下一拨人待命,那些提着木桶的人过来将木桶一一发下,只听暮青命令道:“帮他们冲冲!冲干净点儿!”
泥潭四周留了一丈宽的沙路,后头蓄着水渠,水渠里满着,昨夜一营被命令轮流守夜,这渠子里的水一点儿冰渣都没能结出来。
冰渣没有,水却寒凉刺骨,这若是往身上一泼……
章同在岸上看向暮青,以眼神询问——真要如此?
这些兵跟着他有些日子了,他把他们当成兄弟,他没想到她会想出如此折腾人的练兵之法,虽信她如此练兵定有她的道理,但也要考虑人能否承受得住。
“这是军令!”暮青冷喝一声,岸上众人从水渠里舀出水来便当头往泥坑里泼了进去!
哗!
水声如瀑,寒凉刺骨,身在泥潭里的特训兵踉跄翻倒,黄泥糊了满脸,比没冲凉之前还要狼狈。
没有军令说停,冷水便一桶桶的往泥潭里泼,暮青在八大泥潭边上走,面冷声冷,听在人心里却是热的,“不要觉得我是在折磨你们!你们生在江南长在江南,汴河冬春的水有多凉,你们都很清楚!战争可能发生在任何情况之下,大军不会因为水冷而不开战!你们以为水师只是夏天跳进江河里洗痛快澡的?错!冬天敢往水里跳的才是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