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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两人刚往前走了几步,烛渊就扯住青年道:“师尊,天快亮了,城门已经关了。”

云采夜顿住脚步,望着廊窗外半明的天色,曲起手指敲敲自己的额角笑道:“我都忘了那枉死城只在子时以后才开城门。“烛渊笑了笑,牵着云采夜的手带他离开了人隐客栈。

两人敛去身形,缓步行走在赤霞城城墙之上,云采夜垂首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指,问道:“怎么忽然想来这走走?”

“弟子想好好看看这大漠的景色。”烛渊说着,低下头在云采夜脸颊上亲了一口,“师尊不是说过,要带弟子踏遍这九洲四海的每一寸土地,看看这人世的大好风光吗?

云采夜微微睁大眼睛,摸着腮帮子道:“……看风景就好好看,怎可青天白日做这种事?”

烛渊眉梢一挑,偏着头很无所谓地说道:“反正又没人看得到,对不对啊?师尊。”

云采夜放下手,将小徒弟刚刚落在自己颊上的温热感拂去,蹙眉道:“确实无人看得到,但古人有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应该……”

“是是是,弟子知道了。”烛渊打断云采夜的话,绕到青年身后圈住他的腰身,大脑袋搭在青年肩膀处推着他往前走,“师尊快走吧。”

云采夜连忙拨着他的胳膊,却怎么也扳不动那双铁臂:“你这也叫知道?”

“没人看得到的,师尊。”烛渊岔开话题,在青年耳根处亲昵地蹭着,“况且师尊与我不是仙侣吗?我们更放纵的事——”

“好了!”云采夜耳廓微红,见自己拗不过他便放弃了挣扎,声音低低的,“你要抱就抱,但不许再做其他出格的事了。”

烛渊笑了一下,故意放缓了声音道:“出格的事?比如那次在桃花苑师尊与我……”

云采夜倒吸一口凉气,又开始挣扎起来,烛渊便顺着他的意松开了双臂,云采夜见他竟然如此乖顺还有几分愕然,开口道:“是不是经书还没念够?回去让你二师兄带你几天如何?”

烛渊笑着上前,张开双臂将青年逼到墙边上,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喃道:“弟子已经长大了,哪还需要二师兄来带?要是师尊嫌我不够大的话……烛渊倒是愿意师尊来带我几天的。”

云采夜用两根手指将小徒弟顶开,答应道:“好的,师父回去就带你念经。”

烛渊握住云采夜手顶在他胸前的两根手指,包裹住来回滑动,戏谑地望着青年:“师尊知道弟子不想念经的。”

云采夜这下终于崩不住一张严肃正经的老脸了,觉得自己真的是把小徒弟教坏了,摇头道:“不行,你心不静,回去就跟着你二师兄念经去。”

“不。”烛渊马上义正言辞地拒绝,“弟子回去不要念经,要和师尊困觉。”

云采夜瞠目,骂他道:“你简直没羞没臊!”

烛渊很是无辜:“师尊为何如此生气?只是睡觉而已,弟子可是和师尊一起睡大的呀。”

云采夜:“……”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纵容这个孽徒的!

“那是你小时候一直缠着我,非要我陪你睡觉的。”云采夜抬手,揪着这孽徒的耳朵道。

“哦,好像是的。”烛渊眼睛一暗,顿了顿话音,“可那是因为弟子年幼,所以才片刻都离不得师尊,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云采夜挑眉:“你师兄师姐们刚来云剑门时也没比你大多少,但就只有你这么黏人!”

烛渊垂眸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那师尊也是这样的吗?我听说师祖待师尊也很好的……”

“当然了。”云采夜睨了他一眼,便抬步向前走去,“你师父我小时候也没你这么黏人的。你师祖待我虽好,但是尊卑有序,怎么可能像你我这样时时都在一起。”

烛渊轻嗤一声,直接道:“我不信。”没时时在一起那什么荒夜怎么会喜欢上你?

“师父骗你作甚?在云剑门时你何时见我和青川青释他们整日待在一块?”云采夜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道,“你生来就是向我讨债的。长大了还听话些,小时候一有不顺你就哭鼻子,还敢给师父脸色看呢。”

烛渊上前轻轻拥住青年道:“原来弟子亏欠了师尊这么多啊,要用什么来还才好呢?”

云采夜抬手,将烛渊又缠到他腰上的胳膊扒了下去:“你在外边规矩点,师父就很开心了。”

但他很快又不要脸地缠了上来:“那弟子还是继续亏欠着师尊吧。”云采夜气结,但很快又听他道:“师尊与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嘛。”

“我小时候的事?”云采夜蹙眉想了一会,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啊,就是习剑念书而已。”

“师尊是忘了吗?还是……师尊不想说?”烛渊眸色微微一暗,轻声道:“师尊知道弟子所有的事,弟子也想了解、知晓师尊的一切。”

云采夜道:“怎么会不想说呢?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事师父也记不大清了。”

“那师尊就挑记得的几件事来说说吧。”

“记得的事……”云采夜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拉着小徒弟直往一处烽燧走去,“你师祖以前带我来过这赤霞城,他来见玄九明便让我在这边随意玩玩。我在这玩着壁刻,后来你师祖来了,便拉着我在这量了身高,还做了记号。我找找那记号还在不在了……在的!你看就是这——”

云采夜笑着,眸底满是怀念,弯着腰用手指轻柔地抚着石壁上一道小小的剑痕。

——圆圆今年这么高,等过几年再长高些,师父再带你来量一次。

——师父也要量!

——师父已经长不高了,就不用量了。

——不嘛,师父你量嘛。

——好吧好吧,师父量,在这也画一道线……

旧时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云采夜微微叹了口气,才想起原来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爱撒娇,就爱黏着自家师父,说不准烛渊还就真是跟着他学坏了……

“你师祖当年也在这量过身高。”云采夜直起腰,抬眸在墙上梭巡了一会,找到荒夜当年划下的那道剑痕过去比了比,摇头叹了口气,“还是差了三寸呢。”

青年还是一脸怀念,而烛渊脸色已经黑得和那日暴怒的姜宁大长老有得一拼了,他冷哼一声,也走到那面墙边站好,开口道:“我也要师尊给我量身高。”

云采夜愣了下,看着高了自己一个头还多的小徒弟笑着道:“烛渊太高了,师父够不到。”

烛渊挑眉:“怎么会够不到?”

“是真的够不……”云采夜向前两步伸出手去比了比,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小徒弟一把搂进怀里。

烛渊低着头,用自己高挺的鼻尖轻轻蹭着青年的,两人的唇也靠得极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触碰到。烛渊望着眼前那张出尘绝色的面容,唇角勾起,眼中满是笑意:“我有办法让师尊够到的。”

云采夜睁着眼睛,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淡妃色的双唇也微微张开,嗫嚅道:“你、你有什么办法?”

“像这样……”烛渊轻声说着,忽然掐住他的腰,将云采夜整个人从地上托起,抱得比自己还高,“这样不就够得到了吗?”

云采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微微挣扎道:“快放我下来!”

烛渊笑着抬起眼眸看着他道:“师尊你快画啊,画了我就放你下来。”

“好好好,我给你画我给你画……”云采夜连忙在指尖凝起一股灵气,在灰黄色的石壁上画下一道深深地横线,搂着小徒弟的脖颈道,“画完了,快放我下去。”

烛渊应了一声,却将云采夜猛地向上一扔,将他横抱着转过身观赏着青年为自己划下的那道横线,满意地开口道:“我比师祖还高。”

“你和你师祖比什么呢……”云采夜这时还被他橫抱着搂在怀里呢,闻言哭笑不得地哄他道,“是是是,烛渊最高了。现在可以把你师父放下来了吗?”

烛渊微微侧头,低下脑袋对云采夜摇摇头道:“弟子不想放。”

云采夜蹙眉:“你不放你要——唔!!”

云采夜刚刚开口还没把话说完,烛渊便将他放下地,但很快又揽起他两条腿将他抵到墙边,啃咬着青年的白皙的脖颈道:“好了,我把师尊放下来过了。”

“这算哪门子的放……”云采夜轻轻喘息着,搭在小徒弟肩上的手难耐地收紧。

烛渊抬起头,用唇轻轻摩挲着云采夜的,但就是不重重地吻下去,含糊着声音道:“……那师尊真的想被我放下来吗?”

云采夜闻言抿了抿唇便缓缓闭上了眼睛,但眼睫仍在不安地颤动,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烛渊笑了笑,低头在他唇上重重压了一下后便将他放了下来,没有深入这个吻,开口道:“师尊要去枉死城,是想再去见那鸦白一面吗?”

云采夜愣愣地睁开眼,眼底还有几分茫然,下意识地回答道:“不,我是要去再见晓绿上仙一面。”他与烛渊刚出小楼见到鸦白时,晓绿也面露愕然,还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相奚,当初相氏一族帮他改命重生的人。

“鸦白说他曾经忘了一世,而鸦白仍活着那时晓绿上仙还并未出世,他们应当互不认识才对。”

烛渊低着头,一边为云采夜细细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边问他:“万一是她认错了人呢?”

云采夜张了张唇,又闭上,最后才垂下眼帘回答道:“可鸦白也没有否认。”

烛渊点点头:“这倒也是。”

“而且鸦白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明明已经死了……”云采夜皱起眉,“而且他是怎么拿到霜承的,总不可能真是那剑自己长腿跑到他身边去的吧?”

烛渊道:“或许就真的是那剑长腿跑走了。”

云采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不过是青释随口说的,你也信了吗?”

“为何不信?”烛渊挑眉反问他,“既然花草树木可化妖行走于人世,那剑生灵后为何不可以?骨叔不也是这样吗?”

“可你骨叔原来就是有腿的。自古以来有剑灵存在的仙剑不计其数,我却从未听过有剑灵能……”

烛渊打断他的话:“师尊,那是把双灵之剑。”

云采夜登时一滞。

是啊,那是一把双灵之剑。除书中所载,自古无能真正见过双灵之剑,因此铸剑师们也一直对双灵之剑的存在争论不休,有些人认为那就是前人随意瞎扯的,根本就没有这种剑;但也有人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看法,觉得那剑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铸造方法失传了而已。

他们以前都没真正见过双灵之剑,对其根本不甚了解,要是它真的能“长腿”离开呢?

烛渊看着云采夜若有所思的模样笑了笑,抬头望着天边渐垂的艳色红霞道:“师尊,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去吧。”

“嗯……烛渊!”云采夜点点头,又喊住已经转身的烛渊。

烛渊驻足,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师尊?”

云采夜垂着眼睫,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方才为何……”

烛渊闻言便知道云采夜想问什么了,他笑了笑,走回来捏着青年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口:“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弟子今天也很听师尊的话。”

云采夜:“……”小徒弟段数太高了,他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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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青释和姜宁大长老真的八字不太顺,云采夜和烛渊回了人隐客栈后,刚拐过通往客房的转角,就又看到青释和姜宁吵到一块去了——

青释皱着眉,用慈祥而又有些责备的眼神望着姜宁,双手合十,嘴里说出的话语却毫不客气:“姜宁大长老!我敬重你的为人,可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姜宁也很抓狂,他瞪大了眼睛:“我做了什么?!”

青释眉皱得更深了:“大长老你居然不承认?”他举起手中的清心经,“我方才想来寻我小师弟一起讨论佛法,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你在我师尊门前,贼眉鼠——不,一脸不正经地在我师尊门前徘徊!”

“我、我——”姜宁结结巴巴的,眼神漂移,“我那是听到你师父房里有动静……”

青释逼近他,身形越发高大:“大长老,你住在我隔壁的隔壁,我都没听到我师尊房里有动静,为何你会听到?”青释猛然回头,指着那扇木门,“难不成我师尊房里还会有其他人不成?”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扇木门就应声而开——晓绿骑在叶离筝脖颈上,骨墨叼着根鸡腿,三人站在门口全都望着青释。

青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青释立马缩回手,闭着眼睛又到一旁念经去了。

姜宁一脸无语地目送青释离开后,才将目光汇聚到晓绿和叶离筝身上,来回梭巡片刻后眼眶一红:“殿下……”

晓绿笑嘻嘻地看了姜宁一眼,然后扯着叶离筝的两根犄角道:“爹爹,这是谁啊?”

姜宁:???

这不是他家晓绿殿下年幼时的脸吗?难道叶离筝失踪那么多年,其实不是被关到镇魔塔去了,而是躲在一旁养他和晓绿殿下的孩子?

姜宁一脸震惊,盯着叶离筝道:“魔君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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