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金平躺在桌面上,还有些喘。他的皮肤泛着红,嘴唇却十分苍白,是非常病态的浅色。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不再是大学时那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酣畅之余,只剩疲累。
明明是盛夏季节,疯狂过后,艾金却觉得有些冷。他的衣服还在地上,但双手被束缚着,想穿也是无能为力。
“请你不要自顾自地沉浸在贤者时间里可以吗?”他用光/裸的脚背轻轻踢了一下加菲尔德的腰,“爽完了就好好善后,帮我把衣服穿上。”
加菲尔德扯着嘴角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捡起那件单薄的白色囚衣,把人拉了一把,让他得以坐起来,正准备给人套上上衣,动作做到一半却尴尬地停下了,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艾金看:“……衣服烂了。”
是该烂了,艾金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然刚才也不可能从身上脱下来,手还铐着呢。
“把你的衬衫脱给我。”艾金面不改色。
加菲尔德立时反对:“不行!那我不就要真空穿西装了吗!”
这个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艾金望天,努力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那就给我外套。”艾金一脸无语,“或者就让我这个样子离开这里,让狱警们把我看个光。”他知道加菲尔德不会这么做,才会列出这个选项。毕竟这群死要面子的alpha最在意自己对所有物的占有权了。
艾金想着,下意识地用指腹去摩挲左手无名指的根部,那里有一圈浅浅的印迹,是因为长期没有被日光照射过才留下的。
加菲尔德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将艾金的上半身牢牢地裹起来。艾金十分配合地靠在他怀中,忽然开口道:“菲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案子,帕克切连环教唆自杀案。”
“什么?”加菲尔德不明白艾金为什么会在此时提起这么一桩案子,略微思索了一下,才道,“听说过,但具体的不太清楚。”
“也是,你是从外务部调过来的,不清楚也正常。”艾金把脑袋倚在他的胸口,合上眼,缓缓道,“这个案子在法务部内部很有名,也是我进入刑事局之后经手的第一个案子。”
赫因历3226年,在诺菲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帕克切,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连环教唆自杀案。
在诺菲林的高压环境之下,虽然近些年来omega的犯罪率逐年攀升,但大多不过是一些扒窃、堕胎之类的问题,真正犯下极其恶劣的罪行的omega也只有极少数人。而帕克切连环教唆自杀案的犯人,就是其中一个。
她叫做维罗妮卡,是个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女性omega.她文化程度不高,高中毕业之后就通过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嫁给了在当地一家私企工作的alpha职员。嫁过去之后她噩梦般的婚姻生活开始了。她患有不孕症,结婚三年也未能生下孩子。而她的丈夫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并且十分介意她生不出孩子,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她动辄打骂。她尝试过报警,然而警察却声称这属于家庭情感问题,不予批捕,只对她的丈夫进行了口头教育。
一年之后,这个私企员工因为精神上的问题被公司开除了,没过多久,他跳楼自杀,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后来,维罗妮卡带着第一任丈夫的遗产改嫁,嫁给了当地一位老绅士的私生子,这个私生子也在婚后第二年自杀了。尽管这次之后,维罗妮卡落下个克夫的名声,却依旧有人愿意娶她进门。接着,她的第三任和第四任丈夫也相继自杀。警局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作案嫌疑,但没有找到任何的直接证据,邻居们也觉得维罗妮卡懦弱顺从,不可能有胆量对丈夫做什么。
直到第五任丈夫自杀后,她向警局自首,承认她对五任丈夫实施了精神控制,教唆他们自杀,这才真相大白。
两年前,维罗妮卡被执行死刑。在被关押的三年时间里,她一直选择保持沉默,对于她是如何对五名alpha实施精神控制这一点,始终缄口不言。
“后来有位o权作家以这个案子为原型写了一篇小说,卖得还不错。”艾金以平静的口吻讲述了这个非同寻常的案件和它的后续,然后评价道,“omega们最喜欢看这样的故事了。他们热衷于从别人的故事里寻找反叛的爽快感,然后继续过枯燥无味的每一天,忙于家务和育儿。”
“她为什么要自首?我还以为她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就像电影里的反派那样,只是热衷于掌控强者和杀人。”加菲尔德问。
艾金露出一点笑意来:“谁知道呢,或许是活腻了吧。我们谁也不是她,不可能真正理解她的感受。”
艾金和维罗妮卡一样,都是omega中的特例。他们是如此得不同,出身、眼界、能力、地位,简直有天壤之别。但他们又是如此得相同,都在试图为自己的命运做出抗争。
加菲尔德低下头,垂眼去看艾金嘴角边噙着的笑,忽然感觉好像有凉风灌进了袖口,令他的后背骤然一冷,猛然松开了揽着他的手。
“放心,我不会杀人的。”艾金察觉了他的异常,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我还要走得更远呢。”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来找你还需要理由?”加菲尔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后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早已失去用这种口气跟艾金说话的立场,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来要个说法,为孩子。”
听完他蹩脚的说辞,艾金忍不住笑出了声:“天哪加菲尔德,你是小学生吗?”
加菲尔德沉下脸来:“我就是讨厌你的这种地方。”
“我们互相讨厌,岂不是正好。”艾金随意地摆动着两条长而白皙的腿,“我以为我们已经过了要为每一件事都讨个说法的年纪。归根结底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的,这个理由适用于任何事。”
“你是……为了选举?”加菲尔德用力拽住艾金的手腕,死死地盯着他。
alpha的手劲很大,碾压着艾金皮肤下纤细的血管,让他的手隐隐有些发麻的感觉。艾金偷偷地用鼻腔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冷静一点,他害怕让加菲尔德察觉他正在飞快搏动着脉搏,这速度已经过于异常,会轻易地暴露自己心中的不平静。
艾金做出个无所谓的表情,耸了耸肩:“随便你怎么理解。或许你更喜欢‘我不爱你了’这个理由?”
“可我爱你。”加菲尔德立刻道。
艾金无奈道:“你刚刚才说过你讨厌我。”
“这不冲突。”栗发男人的神情十分认真,“我爱你,也讨厌你,甚至恨你。”
“得了吧,加菲尔德。你只是想为你的繁/殖癌上脑找个漂亮的借口而已。”艾金丝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了他,“你根本没你自己以为的那么爱我,否则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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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菲尔德只是个喜欢口嗨的怂包小学鸡。
维罗妮卡的案子以后写艾金过去的时候会具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