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府，李老夫人见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友人。
“祝丞相。”
“李夫人。”
祝启与李老夫人便这样互相拜见。
一边，李夫人看着这样生疏，可是又透出一丝不同的两个人心生疑惑。
昨日老太婆才去祝府参加祝湘的及笄礼，今日怎么祝丞相便上门拜访?
“不知今日祝丞相所来是?”李夫人着急，老爷怎么偏偏恰好不在府中?
“我与李夫人是故交，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前来拜访?
李夫人还是第一次见谁来拜访可是却带着这么多礼物。
祝丞相今日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你去厨房叮嘱厨娘做午膳。”李老夫人对李夫人驱赶。
她说的话太多了。
而且今日如果不是祝启来的突然，李夫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李夫人离去。
可是心中更加纳闷，他们究竟要谈什么？
“……”李老夫人对许婆子示意，厅中其他丫鬟婆子也逐渐离去。
“魏良，好久不见。”祝启看着李老夫人的眼。
“好久不见。”李老夫人回答的很平淡。
“……”余下只有沉默。
这么多年不见，早已无话可谈。
“我有一个孙子叫做知舟。”祝启开口。
“嗯。”祝知舟李老夫人见过，有知道。
“你有一个长孙女叫若琪?”祝启提问。
“嗯。”李老夫人答了，可是喝茶的明显一顿。
“我的孙子知舟心仪你的孙女若琪。”
祝启说出此次来的目的。
“……”李老夫人看着祝启沉默。
她没想到今日他来是这个目的。
怪不得带了这么多东西。
“她可定亲?”一切的话都是祝启再问。
“还未。”只是，李老夫人记得昨日她已经跟章蓉提及。
怎么……
“可否？”祝启盯着李老夫人的眼睛。
曾经因为他的身份，他丧失了一个机会，一个迎娶自己喜欢姑娘的机会，所以现在，祝启很希望自己的孙子不会像他一样留有遗憾。
“……”李老夫人沉默。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李老夫人祝启已经知道，可是他偏偏再次问出口。
怎么回答?
“答案依旧是否吗？”祝启看着李老夫人略显忧愁。
如今，可能只有很少的人还记得当年祝启迎娶章府嫡女之前，曾经向魏国府提过亲。
而他提亲的对象，便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李老夫人。
当年祝启只是一个落魄书生，为了参加科考来到京城，后来又被章大人赏识收为门生。
也就是那个时候，祝启在章府遇到与章蓉交好的魏良。
那时的魏良身为魏国公府嫡女，不仅样样出众，而且热情大方，给初到京城的祝启留下很深的印象。
也就是在章府的后花园，魏良第一次真正认识祝启。
可惜当时的魏良要参加的集会，要认识的人太多了，根本没有在意那个落魄的书生，可是那抹倩影却在祝启心中留下很深的烙印。
直到现在，祝启依旧忘不了心中那个模样。
虽然这个人已经头发花白，面容苍老。
可曾经美好，他依旧记在心中。
当年祝启大胆提亲，可是却被魏国公轰了出来，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祝启自知无名无功，哀痛离去。
本以为佳人也有意，可是祝启偶然听到的一番话让他死了迎娶魏良的心。
后来，真当祝启考取功名，被朝中众人争抢时，祝启不知道魏国公是否后悔，可是他知道那个佳人早已嫁为人妇。
这么多年，祝启从未向人提过他曾经向魏国公府提亲的事，祝启也不知道魏良是否知道，他只是将这一切深埋在心中。
所以后来，他迎娶章蓉，虽然魏良总是来府中，他也总是避而不见。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感觉自己心中的遗憾越来越大……
就像今日，再次看着魏良的眼，祝启还是会不自主的变了神色。
“李氏官职低微，恐怕配不上丞相府……”
多年以前，她明明也说过类似的话。
“还是因为身份地位?”祝启反问。
曾经就是因为身份地位。
“祝丞相说的是。”李老夫人并不反驳。
因为今非昔比。
“……”
又是静寂的沉默。
“如果我非要让知舟迎娶令孙女?”
祝启突然显示出强硬的态度来。
“……”李老夫人惊讶。
何时那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变成了这样强硬的模样?
是权势还是地位?
李老夫人知道人心总是会变的，可是今日的事还是让她感到惊讶。
“当年我去国公府提亲，令父以我无功无名而赶出府内，这些我还记得……”
“……”李老夫人惊愕。
他曾去国公府提亲?
“祝丞相说笑了。”李老夫人竭力掩饰心中的忐忑。
这件事为什么她从未听说?
“夫人以为我在开玩笑?”祝启几乎恶狠狠的盯着魏良。
这件事他在心中埋了那么多年，她竟然装作不知道?
“老身不明白祝丞相什么意思。”
难道提亲不成，他要逼婚吗？
虽然他是丞相，可是这里是天子脚下！
“魏小姐及笄礼不久之后，在下曾去贵府向国公提亲，夫人不知?”
祝启心中逐渐疑虑。
那件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李老夫人再次震惊。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他们都瞒着她?
“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他们的婚事，我不想因为门第使我的孙子像我一样留有遗憾。”
祝启说完径自离去。
留下李老夫人一个人坐在原地。
原来他去提过亲吗？
李老夫人久久坐着，枯涩的眼中终于溢出一行泪水，滴在那满布皱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