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显得高达上一点,李显觉得自己也是挺拼的。
只不过他说完之后,李治念了一遍这句诗赞赏的说道:“想来让清澄再做七郎王傅倒是对了,七郎最近用功的很,这两句不错。”
啥?李显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李治是在夸他这两句诗写的不错。
旁边武后也笑着说道:“难得的是七郎能够体会出这个意思,看来真是长大了。”
李显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嘴巴,尼玛,他已经小心翼翼的不去引用词句了,结果没想到啊,诗句也会中招啊!现在他再傻也知道这两句诗这个时候大概还没有出现的,妈蛋,又被坑了!
都怪太子!
李显怨念的看了太子一眼然后低头说道:“书院的孩子都是吃过苦的,想来比儿子更懂这两句话的含义。”
李治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兴致,还顺手将这两句诗给写了下来送给李显,让他去激励书院的学生们。
被挂墙头的李显:……
李显捧着自家阿爹的手书先是找人将字给裱了起来,然后想了想又找工匠去刻成两块竖匾准备挂在书院门口去。虽然剽窃是不好的,但是这两句诗是真的包含了大道理,这个世界上但凡成功的人都是经过了无数挫折和努力的,哪怕表面上看起来一帆风顺,却没有人知道人家在私下里曾经多么用功,世人大多只看得到人家的成功,却总是忽略人家的汗水。
这两句诗作为警示金句,传播开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而且因为流传出来的源头是梅花书院,而那两句诗句是李治所书,所以大家大多都当成是圣人说出来的,一时之间更是奉为圭臬,对此李显一点要澄清的意思都没有。
恩,他家阿爹皮糙肉厚,有这么一个光环也无所谓,他就不需要了,没看到他当时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李弘的目光就跟钉在他身上一样,虽然表情上来看可以将李弘的表情归位欣慰那一档,但是李显觉得这位的心里肯定不会觉得欣慰的。
只是哪怕他再低调,在李弘眼里这个弟弟也跟他不亲了,不仅不亲,说不定还要猜忌他。是了,他是放任吐蕃人和刘昭仪接触的,也是他给了那个人暗示,不想留下李显,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李显居然这么命大。
经过这次事件,李弘心里也有些失落的,当年郑玘做他的太子詹事的时候,他虽然知道郑玘有才华,但是却没有重视郑玘,毕竟他总是若有若无的感觉郑玘傲气太盛,他当时想的是郑玘年纪不大,初入官场难免这样,等将来他碰壁了,自己再施以援手总比现在好收服多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郑玘居然这么顺风顺水,从来就没遇到过什么问题,而且还跟他的弟弟走的那么近。
李弘心里也是有点不平衡的,论地位论文采他哪样不比李显强上许多?郑玘这是瞎了眼了非要跟着李显混?
李弘放任了吐蕃人针对他弟弟的阴谋,他本来想要利用这件事情将两个弟弟都压下去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弘每天都在琢磨李显会不会跟李德联手对付他?而这个书院……是不是李显也要开始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哪怕现在那些人还小,但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这些人如果真的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那么……哪怕他坐上了那个位子只怕也不稳吧?
一想到这里李弘就觉得自己难以入睡,而在这个时候李治忽然把他叫过去跟他谈了一会,等回到东宫之后,李弘脸色惨白的坐在书房之内,心里的恐惧和愤怒让他恨不得大吼大叫,但是他不敢。
李治告诉他,他现在是实际上的长兄,要有身为储君的气度,对手足要友爱,手足有能力将来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不要把人往外推。
这些大道理李弘听的太多了,但是他心里却不是这样认为的,自古以来鲜血和尸骨一直都伴随着皇位的争夺,哪怕是他的父亲能够当上太子之位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如果李显和李德都是庶出的话,李弘的压力或许还不会那么大,可都是嫡出兄弟,最主要的是……武后已经厌弃他了,而他的母亲对他的父亲影响至深,万一……
他该怎么办?李弘坐在书房里哪怕一再告诉自己要稳住阵脚他还是太子,阿爹提醒他就是想要保住他,但是他还是心慌。
李弘的太子之位从头到尾他并没有出过什么力,全都是武后出手搞定的,没有经历过太大挫折的他,想要在四面楚歌的时候稳如泰山,实在是太难了一点。
李显并不知道李弘已经方寸大乱了,他现在正在给自己找事儿干,李弘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他心里有数,但是李弘还有李治撑腰,只要李治站在他那一边就谁都动不了他,为了不让自己乱了脚步,所以李显需要转移注意力。
无论是皇室还是朝堂,快意恩仇的人总是活不长的,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李弘早就是要死的,他不能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把自己赔进去。
更何况,他现在还要担心郑玘,他现在真是恨不得赶紧把电话发明出来,每天眼巴巴等军报的日子太难熬了——家书是别想了,郑玘现在是主将,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呢怎么能肆无忌惮的给自己写信?
只是一想到要电话别的不说首先就要把发电机弄出来……李显觉得自己还是放弃这一条路吧。
既然这条路不行,那么换一条!修路!
交通不发达也是耽误通信的一个最大的障碍,只不过修路也是要好多钱的,李显琢磨了一下觉得用后世华夏的方案也是挺好的,国省乡镇,各自修路,经费从税收里扣,甚至可以让有钱的乡绅出钱修路,修完之后允许他们收过路费,当然这个过路费也要规定一下不能乱收才行。
李显改了一下,大唐的行政单位跟华夏不一样,所以就改成道州县,这三种。修路也要根据各自的经济情况而言,毕竟李显也不能强迫全国都弄成水泥路吧?但是国道必须弄成水泥路!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官道,封建社会官员的特权在外出上都能体现出来,平民百姓不能走官道的,所以这个官道要怎么处置?是要把它跟国道分开吗?
在李显看来其实是无所谓的,就算走普通的路宰相也依旧是宰相不是吗?不过这个念头喜欢各种形式,要不然怎么各个阶层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呢?李显还不敢挑战这个阶层,所以果断决定分开好啦,反正到时候要怎么设计这个路线都是都料匠什么的事情,跟他又没关系,他就是提出一个方案而已。
就在李显在那边又开始没事儿瞎折腾的时候,郑玘这边大捷的消息已经露布至京了。
弓月被他给打怕了,昔日的盟友吐蕃早就撤回了给他的支持,并且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这件事儿跟吐蕃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弓月国王再怎么傻这个时候也看出来了,他们根本就是被吐蕃当枪用了,所以他们果断认怂,投降总比被灭国强,大唐一向对投降的国家还是挺和气的。
投降之后,弓月国王就上书说会和疏勒国王一起入朝请降——弓月再将疏勒打下来之后就控制着疏勒人也攻打了大唐,而带着疏勒国王入朝请降也是在表达他们的一个态度,毕竟大唐出手是因为疏勒向大唐求救的嘛。
李显知道的时候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了笑容,最近这段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连笑的次数都不多,浑身低气压的让白虎都老实了许多,别说正因为这样,书院的那帮学子们还真的就以为李显是个严肃正直的人来着。
打胜仗李显自然是高兴,但是最让他高兴的大概还是郑玘要回来了。这一仗从秋天打到了冬天,眼瞅着快过年了,李显本来还在担心郑玘过年都回不来在外面天寒地冻的会吃苦呢。
于是自从知道消息那天开始,李显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郑玘回来,只不过从郑玘的上书来看估计要十二月才可能到长安了,毕竟他是和弓月以及疏勒的使者一起过来的。
郑玘回来那天是骑马入城的,一大早李显就想去城门接他,结果等他的马车到那里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人山人海聚集着好多围观群众了。
李显:=口=这是怎么一个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呢?少年将军,好吧,也不算少年了,不过年纪也不大,才二十岁,凭着自己的本事以军功封侯,这次又带兵打败了弓月,这样一个人很容易成为少女怀春的对象,也很容易成为男孩子的偶像啊。
更何况京城都流传着郑将军美姿仪的传说,只不过平时想要见到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长安城那么大呢,现在好不容易能够见到了,还不过来围观个过瘾?
郑玘骑马入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等了一上午的围观群众在看到郑玘的时候欢呼声都震天了。
郑玘不是皇族,所以百姓并不需要看见他就下跪行礼。李显的马车在比较远的地方,他看着郑玘骑在黑色骏马之上,一身银色铠甲配上大红的披风,整个人帅的不要不要的,看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
只是隔得太远了,围观的人也太多了,郑玘并没有发现他,李显有些垂头丧气的回了王府,只等晚上的庆功宴了。
在去庆功宴之前李显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的,他最近因为担心也没注意,对镜子一看发现自己比郑玘走的时候还瘦了一点,不得不多穿一点想要撑起来,反正是冬天,里面穿着礼服,外面再披上白色貂裘,看上去也圆滚滚的了,只是那张小脸出卖了他。
李显很少打扮,不过他的各种配饰不用说也算是顶尖的,细心的搭配好了之后整个人美貌度都上升了好几个点。
他到了麟德殿的时候,郑玘还没来,咳咳……华夏自古以来就喜欢走个形式,郑玘等等要带着弓月和疏勒的国王进来行礼。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弓月国王不仅仅自己来了,还把他那个掌上明珠也给带来了,对,就是那个扬言要让郑玘做她驸马的那位公主。
李显知道之后差点把手里的酒杯给捏碎!md,居然还追到这里来了!
平心而论,弓月公主长得还不错,虽然黑了一点但是看上去特别精神,整个人都英姿飒爽的,很有一种野性之美,年纪越大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样子。
所有人都觉得大概是郑玘的美貌把这位公主给迷住了,所以不远万里的跟着过来,非要郑玘做驸马,大家都带着一种调侃式的目光看着那位公主和郑玘。
只是玩玩没想到啊,弓月国王的确有联姻的意思,不过他也说的很明白,就是他这位公主自小刁蛮任性,联姻的话要她自己有意中人才行,弓月国王也知道作为战败国这样并不合适,所以言辞恳切的请求李治体谅他一片爱女之心。
李治很多时候都是个非常好说话的皇帝,他对这位公主没啥想法,后宫也不想再来这么一位了,所以对于弓月公主的任性要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郑玘的态度,只是万万没想到啊,这位公主这次不要郑玘做驸马了,她一转头……就奔着李显过来了。
“寿王殿下可愿娶我做王妃?”
李显:哔了汪了!这公主疯了吧?
第110章 110
弓月公主倒并没有在庆功宴上说出这句话,毕竟大唐的庆功宴对于弓月来说无异于刑罚,对他们而言这是耻辱,但也没办法,谁让弓月国王蠢呢,上一次敢挑衅大唐的还是高句丽,现在高句丽在哪儿呢?
这样的场合弓月国王的笑容是挤出来的,弓月公主再怎么明媚也笑不出来,只不过席间眼睛倒是经常往李显身上扫。
郑玘又开始兼职了,变成了鸿胪寺少卿,负责接待弓月和疏勒使者,对于弓月自然是要尽快定下以后附属国的地位以及进贡的数目,对于疏勒自然就是安抚为主,但是也不能给他们太多有待。
可以说郑玘这个谈判主导人给弓月所带来的压力是十分可怕的,只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弓月那边负责跟郑玘接触的不是国王也不是使者,而是这位公主。
弓月王族姓乌古斯,所以称呼这位公主的时候大多都是称呼乌古斯公主。这位公主别看年纪小,却十分有主意,看上去比她那位父亲还要强势的多,她仰慕郑玘这件事情无论是弓月那边还是大唐这边本来都是十分清楚的。
李显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乌古斯公主这是在借机接近郑玘!李显郁闷的不行,郑玘回来之后完全没有时间来陪她,毕竟他出征这么久也要回家陪陪父母,更何况他还有很重的任务。
在听说乌古斯公主跟郑玘接触的时间比自己还多之后,李显觉得他实在是有点呆不住了。他想要去看看郑玘,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去看,哪怕相信郑玘不是会见异思迁的人,但是李显总是觉得……在郑玘心里大概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大唐,他还真害怕郑玘会为了大唐放弃他。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里,李显去鸿胪寺找郑玘的时候特意精心搭配了配饰之类的东西,虽然他很想藐视乌古斯公主,但是人家在性别上就甩了他一百条街了,李显就只能从身份上去压制乌古斯公主了。
李显到了鸿胪寺的时候正好碰到乌古斯公主去找郑玘,两个人面对面的就碰上了。
李显心里醋劲再怎么大发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给一个小姑娘难看,太有失风度了,更何况……人家小姑娘其实也没犯什么错,喜欢一个人怎么叫有错呢?更何况她和郑玘男未婚女未嫁。
李显忍着心里的不舒服矜持的说道:“公主殿下。”
乌古斯公主褐色的大眼睛盯着他半天粲笑道:“我记得你,你是寿王殿下。”
乌古斯公主的雅言说的有点生硬,多少带着口音不过在突厥人里,她应该算是好的了。
李显微微一笑,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本王还有事要去找郑将军,恕不奉陪了。”
李显能够站在这里跟乌古斯公主客气的说几句话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这样一位公主自然是不够格让李显亲自来陪着她的,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碰到,他跟乌古斯公主都不怎么会碰到的。
乌古斯公主听了之后扬了扬好看的眉毛说道:“正好我也要去见郑将军,不知寿王殿下介不介意与我同行?”
李显将脸上的笑容控制的非常好,既不热情也不会太过冷淡:“既然如此,公主请。”
李显本来以为这一路上他和乌古斯公主之间的气氛应该会比较尴尬才对,毕竟他们两个也不熟悉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战胜国的皇子跟战败国的公主……能有啥共同语言呢?
只是没想到乌古斯公主十分健谈,虽然她雅言并不是很好,但是她却很热情,能够找到不同的话题,哪怕李显的回应十分冷淡似乎也不能让她退缩。李显天生对这种自来熟的人没有抵抗力,而且对象就是一个小姑娘,他也不可能真的十分冷淡的拒绝,更不要说他们两个还真的顺路。
等到了郑玘那里的时候,刚好乌古斯公主挑起的话题到了一个段落,当然这个话题基本上都是乌古斯公主在说,李显在听,之前乌古斯公主若有若无的提起了火药的存在,李显给的回答也都十分模棱两可。
乌古斯公主不是真的天真的小女孩,李显听着听着就听出来了,所以对乌古斯公主他的回答度是十分公式化的,不好回答的就闭嘴不言,反正谁也不会说他的态度不对。
到了郑玘办公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郑玘在那里站着,李显是临时决定过来找郑玘的,所以压根就没有让人来告诉郑玘,所以……现在郑玘站在那里大概是为了等乌古斯公主?
李显心里一酸,表面上却还是那个温柔儒雅的亲王殿下。到了那里之后,郑玘对着李显行礼:“大王。”
李显温和微笑:“打扰少卿了,你和公主想来还有事情要谈,本王来的实在是不凑巧,就先回去了。”
郑玘一看李显这个样子就知道这货心里在想什么,大概是生气了吧?郑玘一脸正直的说道:“大王还请留步,下官的确有事要与大王相商。”
李显看了一眼乌古斯公主没说话,乌古斯公主看了看郑玘又看了看李显,郑玘转头看着乌古斯公主有些冷淡的说道:“公主独自前来不太妥当,更何况赔偿问题大唐绝不会让步,公主还请回吧。”
李显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乌古斯公主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李显,咬了咬唇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说完这位公主转身就走了,干脆利落的让李显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乌古斯公主没走两步忽然又转头看着李显笑容灿烂的说道:“我刚才是不是忘了说?寿王殿下你真是个好人。”
乌古斯公主说完还挑衅的看了郑玘一眼,她的本意大概就是大唐比你好的男人多太多了,比如说寿王殿下,身份高贵长相精致而且脾气还很好,她也不是非要郑玘不可。
结果郑玘就误会了,转头就把乌古斯公主当成了情敌,瞬间周身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莫名其妙就被发了好人卡的李显茫然的看了一眼乌古斯公主的背影,郑玘一转头正好看到某个人眼神迷茫的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背影看,实在忍不住低声说道:“都走远了还看!”
李显对郑玘的情绪把握还算到位,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郑玘的不开心,他有些莫名的看着郑玘,心想你出去打个仗还能勾引到小姑娘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跟我甩脸子?
李显本来想甩袖子就走的,结果郑玘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趁着没人注意伸手握住李显的手腕直接把人给拽进了屋子里。
当然了,这里不是郑玘的别院也不是李显的王府,他这样把人拽进已经有点出格了,所以进去之后郑玘轻咳了一声说道:“大王的功课可都做完了?”
李显转头跟看深井冰一样看着郑玘,郑玘什么时候给他布置功课了?
郑玘挑了挑眉,凑过来低声说道:“我让大王熟读有关于西突厥部落的各种资料,看来大王是忘了?”
李显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郑玘临走之前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当时他以为郑玘是怕他没事儿干闲得无聊,所以找点事情做,万万没想到啊,这么居然还是功课?
为什么就又让这货当了他的王傅呢?李显有些痛苦的扭头,他忙活着建书院忙活着申请修路这些东西就已经够他折腾的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看什么西突厥部落的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