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嫣然说的,希望夫君和父亲平安,指的是这个意思,当即,袁天罡觉得心急如焚,他希望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以便主人能及时做出部署,打击隋军。
但这时,嫣然在两名宫女的扶持下,慢慢走了过来,她轻声细语,道:“袁天师,听说你能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本宫打算让你算一算。”
袁天罡脸上露出笑容,道:“娘娘,是要算皇子吗?”
嫣然摇摇头,道:“本宫想要算一算夫君何时归来。”顿了一顿,又道:“还想算一算,本宫老父是否平安?”
袁天罡擦了擦汗,他能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的事情完全是一个噱头,实际上他在百姓之中拥有极大的名声,一半靠忽悠,一半靠的是他的医术。
在成都城,几乎人人都知道袁天师医术高明,又不收钱财,因此人人敬仰,对袁天罡心服口服,他在民间有着善名。
嫣然看着袁天罡的模样,忍不住就是一笑,道:“怎么,袁天师不愿意吗?”
美女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袁天罡顿时机械点头,道:“愿意,愿意,能为娘娘解签,是我的福份。”
李淳风心中不由暗笑,师傅也是凡人啊。他目光瞟过韦松,点点头,朝着一边走去。
袁天罡施礼道:“娘娘,这边请。”说着,朝着案几走去。他在椅子上坐下,嫣然与旁人不同,不可相面,相骨,他只能用八卦来算。
在偏厅内,李淳风焦急踱步,片刻之后,韦松走了过来。
李淳风道:“急死我了!”说着,他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蜡丸里,是三清观的地形图,种种机关都描述在其中,韦将军可要收好了,图纸只有一份。”
韦松脸色一凝,道:“你是说……”
李淳风低声道:“袁天罡正是其他势力派过来的卧底,但他为人狡猾,虽然已经收我为弟子,但至今我仍然不知道他效力的对象。”
韦松皱起了眉头,陛下临行之前,交给了他这个任务,可谓非常重大,他时常在想,如果袁天罡是清白的,那就最好不过了,可是如今李淳风证实了袁天罡便是卧底,这让他如何是好?他能负担起这个重任吗?
就在这时,袁天罡在远处叫道:“淳风,去拿师傅的铜钱过来。”袁天罡有用来算命的三枚铜钱,已经被他摸的薄薄的了。
李淳风本来还想说什么,此时只得叹息一声,道:“他在密室内藏有一个小册子,其中有不少官员,与他私通,但他保管的很好,对我严加防范,此事韦将军记得告知陛下!”
说着,李淳风匆匆走了过去,与袁天罡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朝着师傅的卧室走去,去取三枚铜钱。
韦松等了片刻之后,这才慢慢踱步走出,从李淳风的口中得到了许多信息,让韦松想不到的是,居然有官员和袁天罡有勾结,这些官员,是朝廷重臣还是芝麻大的小官?是掌握重兵的武将还是掌管钱粮政务的文官?
韦松有心拿下袁天罡,但又害怕袁天罡有其他同谋,一个不好,密册被烧,恐怕那些通敌的官员是谁就永远不知道了。那么大隋朝廷之中,这些反骨仔会更加危险。
韦松决定按兵不动,继续等待袁天罡露出狐狸尾巴,同时,也寄望于李淳风能够取得更多的情报。
袁天罡在为嫣然用八卦算了半响之后,他呵呵一笑,指着铜钱,道:“娘娘,这是好卦啊!”
“如何好?”嫣然问道。
袁天罡内心十分焦急,表面却十分冷静,而且露出笑容,道:“娘娘,这一卦是求家人平安。你看,卦象平稳,主吉,这就是说,陛下必将会大胜归来,而令尊也平安无事。”
“并且,令尊能活到古稀之年,实在是人生一大喜事啊!”袁天罡说着。
嫣然露出笑容,她一挥手,宫女取出一块银锭,放在了桌子上,嫣然开口:“袁天师之言,果然让人醐醍灌顶,让本宫心中的疑问迎刃而解,这是小小心意,袁天师莫要推辞。”
袁天罡眯起眼睛,手在案几上拂过,银锭消失不见,他呵呵一笑,道:“多谢娘娘。”
嫣然站起身来,慢慢走回,一旁,韦娟和独孤雁也求了签,都得到了好的结果,脸上也都露出笑意。
三人返回,禁卫军保卫着三人上了马车,朝着成都城开拔。袁天罡擦擦汗,他急忙写了一封书信,吹干了墨汁,封好了递给李淳风:“速度赶往青山,将这封信交给紫云道长。”
马车内,嫣然沉吟半响,开口道:“娘,今日到三清观,是不是没有其他目的?”
韦娟愕然,他不明白儿媳为何这么说,她摇摇头,道:“老身倒是每个月都要来一两次,哪有什么目的。嫣然,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她知道这个儿媳聪明机智,不亚于男子,因此问道。
嫣然有些犹豫,独孤雁问道:“德妃看出了什么?”
嫣然道:“我曾听说三清观袁天师为人治病救人,从不收取诊金,可是今日他一双眼中,露出贪婪神色,我便知道不对。”
“而且,他为我算卦,明明爻出来的是中卦,先大凶后大吉,主有惊无险,那里是什么大吉大利之卦。”嫣然说着,不由冷笑,她饱读诗书,对伏羲八卦也有研究。袁天罡若是相面称骨,又或者是用奇门遁甲,她都看不出端倪,但用八卦,却失算了。
韦娟奇怪问道:“他为何瞎说。”
“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才想要急着敷衍我。”嫣然说道,若是先凶后吉,自己不免会东问西问,就浪费了时间。直接说大吉大利,就没有那么多话了。
韦娟想了一想,吩咐着:“叫韦松过来。”
就在此时,坞屯内,杨侑正奇怪地看着那个装满了银饼的盒子。
银饼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在杨侑想要将银饼转移到其他箱子的时候,在盒子的底部却发现了一卷羊皮纸。羊皮卷有三寸长,两寸宽,但在这块不大的羊皮卷上却有很奇怪的现象,它有的地方看起来较新,最多五十年的样子,有的地方看起来却仿佛有数百年的模样。
经过仔细观察,杨侑发现这张的羊皮卷上之所以看起来新旧不一,是因为旧的那一部分,曾经被浸入水中,被泡烂了,从上面斑驳的字迹就能看出来。
羊皮卷上,画着奇怪的东西,有的地方弯弯曲曲,而有的地方则是直线,有的地方又画着圆圈,综合看来,这似乎是一张地图,但这张羊皮卷只是残卷,有的线条突然断了,杨侑研究了半年,也看不出羊皮卷上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杜如晦也研究了半年,他也看不出来,“陛下,这或许只是一张奇怪的羊皮卷,恐怕没有什么含义。”
杨侑摇摇头,他并不认为羊皮卷没有意义,要知道它被装在盒子里,还是压在了银饼之下,这就等于在告诉杨侑,这张羊皮卷的重要意义比银饼还要大。
又看了半响,杨侑觉得十分头疼,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走到盒子边,仔细地摸着盒子,他试图再找出更多的秘密,盒子里,是不是还藏着什么秘密,比如说有暗格?又比如说,有下一卷羊皮卷的消息?
此时杨侑的心已经被调了起来,因为他隐隐的感觉到,这卷羊皮纸与萧梁国有关,甚至与江陵有关,因为他曾经见过类似的图纸,而那一张图纸至今仍然保存在杨侑的怀中,那是他收复大兴,收复长安城的另一个利器。
正是由这种想法,杨侑才在盒子上不断摸索着,然而盒子里是平平的一片,根本没有任何的凹陷和突起,让杨侑的心中十分失望。
站起身来,杨侑摇摇头,道:“真是奇怪,这羊皮卷至少有两张,为何另一张不见了?”
杜如晦道:“恐怕已经烂了,又或者是被老鼠之类给吃了。”
“老鼠?”杨侑忍不住苦笑一声,如果是这样,那可就亏大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侯君集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此时侯君集身着铠甲,他一抱拳,道:“陛下,梁国水陆并进,正朝着坞屯杀奔而来。”
“萧铣这是要主动进攻了吗?”杜如晦道。
“带兵将领是何人,有多少兵马?”杨侑问道。
侯君集道:“梁国水军有大小战舰两百艘以上,初步估计水军士兵有一万五千人以上,由伪梁国楚王郑文秀率领。至于陆军,则是由秦王雷世猛带领,有两万人,已经有大半士兵渡过了南岸,预计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全部渡完。”
杨侑踱步,萧梁国突然发动进攻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在他看来,萧铣应该接到了安兴城被李靖攻破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安兴城离江陵更近,威胁更大,他应该会第一时间攻打安兴城。
“安兴城那边如何?”作为杨侑的谋士,杜如晦很合格。
侯君集道:“根据消息,梁国并没有朝安兴城进兵。”
这话让杨侑明白萧铣应该还不知道安兴城失陷,他快步走到了沙盘前,看着地图,在坞屯方圆数里内,是平原、沙滩和河流,根本无法伏兵。
“有多少战舰护送雷世猛过河?”杨侑又问道。
“有一百多艘,全是四牙战舰。”侯君集说道。
看来雷世猛很是谨慎,杨侑对他作出了判断,他负手踱步,围着沙盘仔细观察,忽然他眼睛一亮,道:“传令,召集诸将,迎击萧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