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走得很潇洒,然而回坤宁宫的路却有些坎坷。
君潋没跟上来,似乎也没有想到卿云会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迷路。
夜,悠长。
卿云这转了七八圈,愣是没找到一个宫女侍卫之类的,不知道是因为冷宫太冷,还是她运气太差,
就在卿云一筹莫展的时候,这宁静的夜里,突然间传来玉箫的声音,悠扬婉转,带着少许的思念味道。
卿云循声听过去,禁不住也为其中悲凉的曲调而有些感伤,因为没有人可以问,她这想了想,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了。
因为,她觉得能够吹得出来这声音的,必然不是什么寻常人。
眼下她找不到回去的路,问上一问也是好的。
卿云抬步而走,幸亏她听声辨位的能力还是有的,故而这一路行穿梭过去的时候,这果然发现了很是熟悉的景致。
原来,这竟然是她来过的地方。
远远的,那一棵随风摇曳的白玉兰树的花香便飘了过来,很是好闻,让卿云都颇有些心旷神怡。
但更美的却是,月光皎洁之下,一白衣俊美的公子立于树下,手执一只玉箫,轻轻地吹动着。
柔美而又圣洁的月光照耀之下,那看起来宛若璞玉的公子身上仿若镀上了一层银辉,优雅而又高贵,带着常人无法触及的魅力。
那一刻,连卿云瞧着这一副绝美如画的场景,也忍不住感叹道: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白公子芝兰玉树,当如此。”
卿云没打算避讳自己的造访,而同样在树下和自己隔着咫尺之远的白锦年听得这赞美,也禁不住将目光扭转了过来,在认出来人身份的时候,他亦忍不住失声道:
“太后娘娘,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尊称听得卿云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这双玉手,才放心自己并没有变成老太婆的模样,上前,笑语吟吟地开口道:
“嗯,月光甚美,出来转转,恰巧听到了白公子的箫声,便过来瞧瞧看。”
“白公子的箫声之中,似乎蕴藏着一抹很是深刻的思念的味道呢!”
卿云来过白锦年这小破宫殿,到了这里自然也就知道路怎么走了,索性也就不将自己这不忍说出口的话坦白了。
迷路这种事,还是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说出去,多丢脸啊!
妙雨本就是在给白锦年准备茶水,这刚刚走过来,便抬头看见了孤身一人来此的卿云,忍不住惊喜万分地开口道:
“呀,太后娘娘?”
“妙雨不知太后娘娘到访,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这客套话说得卿云十分的不适应,她摆了摆手,倒也是极为亲厚地开口笑语道:
“好了,妙雨,我又不是那么严肃认真的人,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人也来了,你这给杯茶水不过分吧?”
卿云如此打趣的话,当真是未将半分身份地位放在眼里,妙雨受宠若惊,连忙恭敬地给已然在石桌旁边坐下的卿云斟了茶水,递上前来,道:
“太后娘娘若是不嫌弃,那便请用吧!”
少年依旧单纯可爱,卿云瞧着,倒也欢喜。
有时候,萍水相逢遇到的缘分,会让她记好久。
有些事,也没有为什么,只不过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卿云端着茶盏,看着那立在她面前谦卑温润的公子,丝毫没有半分架子的开口道:
“白公子,你也坐吧,今夜冒昧来访,多有打扰。”
“只是白公子这箫声实在是动人,轻易地便能牵动思绪,所以很是让我感同身受。”
白锦年用清澈的眸子看着卿云,睫毛颤动着,粉嫩的唇瓣微微浮现出一抹浅笑,声音温柔地开口道:
“能得娘娘如此夸赞,是锦年的荣幸。”
“娘娘如此待锦年,锦年自然铭记在心。”
这话说得很是客气,卿云知晓对面的人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但却依旧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因为,他的笑,就仿佛天生有着一种温暖,只要看着,便能觉得很是心旷神怡。
哪怕,卿云明知道,那不过是假象。
她来,是因为她想来。
而且,她想要探究他的心。
卿云心中思绪虽多,但面上却是很大方地摆了摆手,道:
“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倒是我还担心齐王会不会因为那一日的事情对你变本加厉的苛待呢!”
“虽然如今我也是势单力薄,但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我自然愿意倾力帮助。”
卿云释放出来的善意,让妙雨这个很是纯真的少年连忙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
“那一日之后,御膳房那边看在娘娘您的面子上,送来的饭菜都好多了,这还要多谢娘娘了呢!”
显然妙雨不是个有心机的人,所以上面没关系的话说完了之后,下面他又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欢喜的口吻道:
“而且,叶将军不是受了伤吗,如今齐王应该也没空来这里了吧?”
这话刚刚说完,白锦年便挥了挥衣袖,微转了眸子,声音之中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冷意道:
“妙雨,我怎么教你的,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否则惹祸上身便晚了!”
妙雨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垂首而拜,诚惶诚恐地开口道:
“是,公子,妙雨再也不敢了。”
白锦年似乎怕卿云因为此事而生气,便在听到这样的承诺之后又道:
“好了,妙雨,你先下去吧,我和太后娘娘有些事要谈。”
妙雨很听话地退了下去,在这四下无人的庭院之中,卿云看着那样不动声色却已然将全局尽数收揽与心的温润公子,突然间咧嘴一笑道:
“白公子玲珑心思,其实应该知道我这个太后娘娘不过是名存实亡罢了!”
“那一日我和齐王殿下的话,白公子都听在了心里,不用过多忌讳我的身份了。叶开和我,已然势不两立。”
卿云并没有继续没心没肺的傻白甜角色,反而是唇角的笑容更深,声音带着几分妖冶,隐隐透着几分危险的冷意:
“所以,他受伤,是我干的,而且啊——”
“相对于此,我更想直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