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里。
如玉少年已等在那里,霞光如瑰,却照不暖他的轮廓,双眼隐在帽沿下,一片黑暗。
闻见我的脚步声,兰仲文慢慢转头,眼珠如死水一般沉寂,乌黑得令人害怕。
见到我手中拿着奖状和奖金,他大致猜到了情况,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该道喜?还是该骂她冲动?想了想,嘴角化作一抹苦涩,“萧九九……”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率先开口打断他,“兰花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下学期不想去尖子班了,那里根本不适合我,就算我在怎么努力,我的成绩还是上不去,没有同学喜欢我。”
兰仲文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怎么会上不去?你现在的成绩不就已经提升了么?没有什么不适合,只有不肯努力的自暴自弃。”
“兰花儿,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成绩就是证明一个人的里程碑,可是对我来说,成绩不是最重要的,我父母也不要求我成绩要多好,只要能及格,他们就满意了。”
“那么你呢?你就不想证明自己?不想证明一下你不是不行,而是不屑考到最好?”
“有用吗?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这么差劲,你看见我这些天的努力了吗?然而今天在礼堂上,我得到的是什么?就是这些!”
眼珠一暗,我用力将手中的奖品甩在地上,这股屈辱,也许一生都会烙在我的背上,想忘也忘不了。
就算奖颁给我了,也抚平不了我心里的创伤,把一颗钉子无情钉在别人心上,然后拔除了,还是会有不能磨灭的针孔,就算岁月如梭,风还是能吹进那个空荡荡的疮痍里,随时提醒我这是一股屈辱。
“本来他们还不打算给我的。是!是你帮了我,可是不要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逼我做任何事情。”我心里闷着一团火,上不去,也下不来,无处发泄,只能凭着自己的原始本能胡闹。
“我逼你了吗?萧九九。”
我不答话,紧紧闭上眼睛,此时,我是拒绝交谈的,拒绝思考的。
兰仲文仿佛受了伤,语气艰难而飘忽,“萧九九,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上高中的尖子班么?如果你到属于你的班级去了,你根本就跟不上尖子班的进度。”
我心里本就委屈,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恼火,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是啊,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没有非要去上尖子班,考不上就算了,我又不像你,天生脑子好用。”
“考不上就算了?”兰仲文一怔,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我,“萧九九,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对,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你现在听到了吧?你现在也知道我是多么差劲的人了吧?所以你也走吧,别在管我了。”
静默。
死一样的静默。
良久,我听到了单车开锁的声音,接着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兰仲文没有回头,身影在夕阳下渐渐消失,带着决绝的气息。
仿佛永远不再回头。
永远。
我讷讷目送他远去,手脚冰冷。
一瞬间,像只被拔掉插头的电动娃娃,失去了一切动作和表情……
“萧九九。”许久,身后传来了蔚北北低弱的声音,透着愧疚。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听了多少话。我胡乱抹了把泪,把一顶和兰仲文一模一样的红色帽子扣在头上。蔚北北走过来,把手搭在我肩上,我想也不想就甩开了,渡到自己的单车前面开锁取车。
我要说现在不讨厌他那一定是假的,我恨他入骨,甚至想把他毒打一顿,可是就算是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理他,也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只想离得十万八千尺,此生不在相见。
我跨上单车,蔚北北一着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拉住我的手,“萧九九,你听我说……”
我脸色不善,用力挥开他的手,骑着单车离开。
蔚北北肩上的书包滑到地上,他呆呆立在夕阳下,任晚风凌乱了他的发。
期待已久的寒假来临了,暂时脱离了学校那个让人透不过气的大染缸,我却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站在阳台上,遥望兰仲文家的白色房子,看着看着,就失了魂。
屋内挂满了画作。
这是我要参赛的作品,梅魂。
梅魂在风的浮摆下,翩跹起来,似要冲破这纸张直迎寒冬傲然怒放。
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也不知道我是着了什么魔,没日没夜的画,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一件要紧的事情,就是画画,而此外,我累了就会到阳台上看看风景。
常常一站,就由夕阳转黑夜,兰仲文家的房子炊烟袅袅,灯光亮了起来。
我被漫无尽头的夜色包裹,周身的空气都成了寂寞的音符,如泣如诉的唱着哀愁。
啪一声房间的壁灯被老爸打开了,那双犀利的单眼皮眼睛透着疑惑和无奈,“九九,你站在阳台上干嘛?吃饭了。”
------题外话------
青少年大赛要来啦吼吼吼~亲宝们快准备椅子瓜子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