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左拥右抱负心郎
冬日天冷,百草暗淡,周遭一片枯败之色,眼前女子却只着单薄黄衫,似一朵盛放于冬季的迎春花,亭亭玉立。
眸含情嘴含笑,却又丝毫不显轻浮,只让见者倍觉赏心悦目。
便是项天歌这样惯来冷情之人,也不觉心生亲切之意。
“茹娘见过世子。”她两手交叠于腰侧,行了行礼又道:“郡主今日回贤王府省亲与王爷起了争执,受了些皮肉之苦。绿烟本要去向您禀报,不想却落了水。”
说话间,她抬起头,一双清澈明丽的眸子看向项天歌。
项天歌与那眸子一对视,莫名的一阵恍忽,冷峻的面容霎时温和了许多。
“郡主伤痕累累,行动不便,还请世子移步控望,郡主心头舒畅亦得好得快些。”茹娘又温温柔柔的说道。
那声音也不见得有多好听,但落在耳里就是觉得舒服。似雨丝落入湖心,似春风拂过树梢般。
项天歌几乎不作考虑的点了点头,跟着她来到了玉华郡主的房内。
玉华郡主看到跟在茹娘身边,一派温和的项天歌,眼瞬间直了。
她又怒又喜,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郡主,世子来看您了。”茹娘走到床边。
她语气极为温和,但是背对项天歌的脸却露出狡黠得意之色。
那好像在说,看,你一年都请不进院的人,我轻而易举就给你带进了卧室。
玉华郡主一触到这样的眼神,便怒不可遏。
“滚,滚出去!”她狂躁的吼道。
“郡主,您可千万别再乱动了,再乱动伤势会更重的。”茹娘作势去安慰她。
玉华郡主更加愤怒,“滚,滚……”
“世子,您快劝劝郡主吧,她真的伤的好重。你看……”茹娘红着眼圈,拿起玉华郡主被烛台扎穿的胳膊,又掀起面纱,露出红肿的脸。
项天歌紧紧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
“世子,您不知道。郡主知道您的心另有所属,私下里她一直求王爷为你们作主解除婚约,可是王爷却说,皇族容不下被休之女,她若是敢和离便不再认她,还要将她贬为庶民。
郡主也不过是弱女子,若无了夫君,又没了娘家,可要如何过活。”
茹娘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字字句句皆似敲在人的心坎上,便不是为那话中意思,亦为她这番情真意切,亦难无所动容。
玉华郡主似醍醐灌顶,目瞪口呆的看着茹娘。
这番说辞当真高明,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如此既卖了好,又能引得项韶的同情。
“茹娘,你别说了,是本郡主福薄,与世子夫妻缘淡,怨不得别人。”说着她泪如泉涌。
那咸温的泪水淌过脸庞,渗进红肿的肌肤里,顿时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她下意识的龇了龇牙,显得十分可怖。
项天歌虽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原本就不喜玉华郡主见到这一幕只觉更生讨厌。
玉华郡主却没有自知之明,继续柔柔弱弱的哭道:“世子,您走吧,就当没有玉华这个妻子。”
项天歌听了这话,下意识的脚尖一转便要往外去。
“世子,郡主内脏受损,普通药石无法医治,您内功深厚,请您替她调养。”茹娘突然跪着恳求道。
项天歌对上她的凄楚的泪眸,蓦地心念一动,便狠不下心来拒绝。
“好吧,本世子就渡她些内息。”项天歌说着,走到床边,捏起玉华郡主的手开始闭眼渡息。
玉华郡主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温柔的握住手,心下顿时百花齐放,不自觉的往他靠近些。
夜幕慢慢降临,黎明又如期而至。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夜。
“世子,多谢您为郡主调养,现下她已经好多了,您也去歇着吧。”天大亮时分,茹娘将项天哥送到到院门口,言笑晏晏道。
晨光渐起,她的眸子在金色的晨晖似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你的眼睛……”项天歌不觉有些失神。
“世子,您照料郡主一夜辛苦了,请回去歇着吧。”茹娘微微一笑,弯起的眼眸更加夺人心魄。
“茹娘!”项天歌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此刻园中到处都是忙碌的奴仆,见到这一幕个个瞠直了眼睛。
不都说世子对那位民间的公主情根深重,非卿不娶,还要与郡主和离吗?
今日却大清早的从郡主的院中出来,还与美貌侍女依依不舍的告别。
匪夷所思的一幕经过奴仆们的口,似长了翅膀,不肖多时便传遍了大将军王府,又传到京都的大街小巷,传进深宫内院。
所有人都在说,世子还是深爱着郡主的,只是碍于公主身份不得不掩下真情,又说世子是个正常男人,爱慕红颜乃是天经地义,孤守一个女人才非正道。
还有人说:女人,再尊贵成了亲也得仰仗男人。
明雪晗听到这些传言时,起初并不当一回事,直到某日萧正祺回来神色有些古怪,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
“萧大叔,你怎么了?”明雪晗话没有说话。
萧正祺便气鼓鼓的一拍桌子,“大周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姓项的小子竟然和那个蛇蝎女人做起了恩爱夫妻,还宠幸一个侍女。那侍女……”
说着,他突然止了话头,转眸定定的看着明雪晗,“丫头,不是我故意戳你心窝子啊,实在是这些事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我也亲自求证过了。我就是想让你有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咱就回南昭去。”
萧正祺气呼呼的说道。
“茯苓,去将药箱取来。”明雪晗竟似没事人一般,毫不在意萧正祺的话。
“丫头,我说姓项的都和别的女人左拥右抱了,你不是一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嘛。”萧正祺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啊。”明雪晗继续云淡风清。
萧正祺更加不解,“那他这样你就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大不了不嫁他呗。”明雪晗扫他一眼,兀自打开药箱取了伤药给他涂。
“你,你不是喜欢他吗?”萧正祺皱紧眉头,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
“萧大叔,你给我坐好了,再乱动,伤药可得涂眼睛里了。”明雪晗不满的瞪他。
萧正祺咧着嘴,“嘶,这姓项的小子,下手可真狠。下回见了老子绝不手下留情。”
明雪晗笑笑,继续淡定的给他擦药。
这些传闻并不是对她没有影响,而是在皇宫似金丝雀般呆了小半年,她已经明白,有些事竟然无能为力,不是少惹为妙。
然而,道理虽如此,心下却仍然止不住的难过。
而在深宫之中,没有可信之人,难过也就无处诉说,只能压在心里自我调解。
明雪晗想着心事,漫步在御花园中,不知不觉走进一条清幽的小道。
时已深冬,这小道却绿树成荫,道路的两边也结满绿色的青苔,一阵风过,凉的人骨骼生疼。
明雪晗猛然醒神,便要原路返回。
忽地,耳边传来一声哀婉的呼唤,“皇上,臣妾想您想得好苦啊……”
明雪晗闻声望去,便见一衣裳破烂、蓬头垢面的女子,对着自己飞着媚眼。
“皇上……”那女子再唤一声,小腰扭得跟水蛇一样朝明雪晗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