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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直在吹,吹动着树叶,哗啦啦作响,一片两片三片四片,越来越多的树叶,随风吹入客厅之中。
秦阳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块木头,不知道是否是错觉的缘故,站着的老爷子,背脊略显得有点佝偻,红光满面的一张脸,也是变得几分萧索。
但他的目光依旧锐利,上上下下的扫shè着秦阳,如同激光枪一般,若是这目光有能量的话,只怕秦阳早就千疮百孔,无所遁形。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这和秦阳前来的初衷有些不合,他这次之所以会过来,卖的不是曹源泉的面子,甚至可以说也不是老爷子的面子,而是为了给曹子衿一个交代。
睡了人家的孙女,而且一连睡了两个,总归是心虚气短,不是那么踏实,更何况岭南又是曹家的地盘,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曹家的眼睛,自然是在这个问题上要着重注意一点。
但此时秦阳心思通透的很,这是一场较量,比拼的除了智慧之外还有耐xìng,如果他稍有沉不住气,只怕会立即落入老爷子的圈套之中。
而他虽然自诩聪明,却也不会轻视老一辈人的心机与手腕,更何况,这样的一个老人,独领着珠三角的风sāo,即便是老了,他依旧爪牙凌厉,不容小觑。
如此僵持了约莫有五分钟左右,二人都没有说话,老爷子的目光,不经意间,变得稍稍柔和了点,他重新回到座位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大概是喝的有点急了,一口茶水下去,就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咳的老脸通红,眼珠子暴起,秦阳见他如此,轻声劝道:“老爷子,你慢点喝,我刚才的话……”
话还没说完,一眼瞥见老爷子眼角中隐藏着的那抹狡黠的笑意,秦阳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该死的,上当了,老爷子竟然是玩起了倚老卖老的手段。
“你刚才的话怎么了?”老爷子果然顺势说道,不给秦阳把话收回去的机会。
秦阳苦笑,挠了挠头,说道:“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老爷子不必放在心上。”
老爷子端着姿态,淡淡说道:“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说了,我听了,如何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我倒是觉得你那话挺有意思的,只是你说我没有选择,我就是有点不太明白了。”
秦阳无奈,不得不重新提升对曹老的认知,这老爷子狡猾如狐,诡计多端,明明是被他一句话给堵住了,却偏偏以一个小小的喝茶动作,故意流露出老态,反转了劣势,将话题,重新踢到了他这边,让他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秦阳不得不说道:“义愤之言,老爷子何必当真。”
老爷子沉着的很,说道:“话出由心,总有原因,老头子我虽然老了,却还不至于糊涂到连一句话都听不明白的地步。”
秦阳只得又喝了一口茶,不再顾左右而言其他,认真的说道:“老爷子,你真要我说?”
他突然变得认真,明显让老爷子有点不太适应,老爷子狐疑的了他一眼,说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是那种不开化的老古董,难不成你说错了话,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秦阳一听这话差点跳脚骂娘,几乎没转身就走,走的越远越好,老爷子这架势,今天摆明是要给他出难题的。可老爷子xìng格古怪又好强,明明是有话要说,却偏偏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而且,他这话为自己开脱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得出不太对劲,所谓说错话还是说对话,全凭老爷子一人独断,他说是对的,那么就是对的,他说是错的,那么,就算是对的,也是错的。
这摆明不是公平的买卖,秦阳走南闯北,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以往遇到的时候,要么是靠自己的拳头摆平,要么就是以牙还牙,可是在老爷子面前,因为曹子衿以及曹子宁的缘故,纵有万般手段,却是一种都用不上。
这让秦阳有些无力,还有些郁闷,都想用力扯一扯老爷子的脸皮,问问他脸皮怎么可以厚到这样的程度。
秦阳还是喝茶,有一会才说道:“先不说老爷子的那幅字的意思,单单是让曹家子弟退出岭南官场一事,就很有点意思。”
话语一顿,观察了一会老爷子的反应,秦阳接着说道:“诚如外边的那棵大树,那棵树栽种在那里,对曹家而言,是遮yīn遮凉用的,但对外来的客人而言,却因为一棵树挡住了视线,多少会有点不太舒服,可能他们不会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直接说出来,但心中终究是种了一根刺,而且,那根刺一旦发作起来,偶尔还会有点痛。”
老爷子要耍滑头,秦阳自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会落入老爷子话语的痕迹中,一五一十的将心中所想全部给说出来。
不过,老爷子如此态度,要想什么都不说那也不太可能,不然这扇门,只怕这一次进来的容易,以后要想进来,可就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了。
老爷子长眉微皱,眼皮子耷拉,遮掩住了目光中的神采,那眼底深处,渐渐的起了一层漩涡,如同惊涛骇浪在翻涌一般,心绪极为不宁。
秦阳这一番话,句句都不离外边的那棵大树,但老爷子人老成jīng,焉能听不出来秦阳是在以树喻人。
在某一些人来,曹家,就是这样的一棵大树,吸取了太多的利益不说,还挡住了别人的路,即便这棵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又非常名贵珍惜,别人无法一刀砍掉,但总是让一些人眼中生了一根刺,将曹家当成了眼中钉。
这话要是在别人听来,或许是危言耸听,但作为亲手种下这棵树,并且让这棵树发芽成长的领路人,老爷子却是心知肚明,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语中的,说出了曹家目前所陷入的一个怪圈,或者说,困境。
曹家家大业大,正是风头正劲之时,要说陷入了困境,只怕非但曹家人不会相信,外边的人,更是会笑掉大牙,认为这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杞人忧天。
可老爷子却是知道,曹家,的确是陷入了困境,这种困境,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曹家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非一市一省可以容纳,强大到,从表面上来,无法撼动,可也正因为强大,也是成了别人嘴里的一块肥肉,谁都想着扑过来大咬一口。
曹老从二十年前开始处心积虑的部署,让曹家的后辈子弟慢慢的淡出官场,为的就是将曹家隐藏在这座城市的背后,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盘棋下了二十年,一度让无数人理解不能,但其中的苦楚,却只有老爷子一个人能够理解。
可今rì秦阳一来,三言两语之间,就是道出了曹家的困境,或者说,他的野心,这如何能让他不吃惊?
要不是养气功夫达到了某种程度,被秦阳这么一说,老爷子差点当场就现出原形,他这时小心翼翼的将这份吃惊掩藏的极好,说道:“你这小子说话总是不着边际,让人听的费劲,老半天都不能明白在说些什么,实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秦阳摸了摸鼻子,心说老爷子终究是沉不住气发作了,故意胡搅蛮缠认定是他的话没说好,他着老爷子说道:“所以我才说自己是在说气话,偏偏老爷子非让我说,这事可不能怪我。”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无比不爽的说道:“不怪你怪谁?你少在我面前推卸责任,老头子不吃这一套。你既然说了外边那棵树有问题,那就接着说,要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秦阳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算是对自己的试探,还是对自己的考验,又或者说二者兼有之,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倒是要好好揣度老爷子这次召唤自己前来的目的了。
心中暗骂了无数遍卑鄙无耻,秦阳缓缓说道:“刚才我一路从院子里进来的时候,见着院子里边的花花草草都有过人工修剪过的痕迹,枝叶茎干,匠心独运,老爷子本身就是个中高手,一棵树出了问题,是该浇肥灌水还是剪枝,都一目了然,又何必来问我这个局外人。”
他着重咬了咬局外人这三个字,目的就是告诉老爷子,即便他和曹子衿之间关系不菲,也不足以构成他要参与曹家家务事的理由。
老爷子很显然听懂了,耷拉着的眼皮子跳动了一下,呵呵笑道:“我老了,哪里还有jīng力伺候这些花花草草,你虽然年轻,但见识不凡,想必是有些法,不妨一一说出来,不说有用没用,总归是一些思路。”
秦阳叹了口气,一咬牙,说道:“如果我说把那棵树砍掉就成了,老爷子你是否认同?”请百度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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