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案有些疑惑,刚才舅舅拎着相机出去,说要拍春景。结果出去没一会儿就大笑着回来了,手里的相机也不见了。
他问舅舅,舅舅就只是笑,都没告诉他相机的去向。
之前还说,要教他拍照呢。
相机自然不是林微的,她跟陈灵淑和高志国打了声招呼,这才看了一眼陈烬,然后回头跟高平案说道,“就是你舅舅的。”
“婶婶是来还相机?”
“不,现在先不还。”林微笑道,“明天吧,明天再还。”
高平案看着林微,有些不明白她不打算还相机,为什么还带着相机过来。
确实,那相机是挺沉重的。
“这相机是最新款,上面的字符我都认识,可有一些却不太清楚怎么用。”相机是精细贵重的玩意儿,轻易不敢乱动。
陈烬懒散地摸着狗狗身上细长柔顺的毛毛,站起身,笑道,“怎么了?”
“请教一下相机怎么用。”林微拿着相机过去,指着几个地方,认真请教。
陈烬看了一下,一个个跟她解说完,便又蹲下,捧着狗头揉了揉,背着她,笑着说道,“懂了就赶紧寻景去吧,再迟一些,光线暗下来,想要一个好的效果,可能不太容易。”
林微应了一声,抓着相机迅速出了门。
走了许多遍的胡同,没想到还能找到如此好看的角度,好看的景色。
等林微一出去,陈烬便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移开。他放在狗狗耳朵后面的手指头微微蜷缩抓紧,后又散漫地松开。
怕什么?
怕他不管不顾,破坏他和她的婚姻?
他初时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可后来不是再没有过了么?
陈烬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陈灵淑,“姐,我今天想吃红豆粥。”
陈灵淑:“好。”
“家里有莲子吗?”陈烬笑得散漫,“若是有,最好是莲心没有去掉的,放上几颗。”
最近需要清心。
陈灵淑重重叹了口气,“今儿不吃红豆粥了。我买了排骨,你来帮我剁成小段。”
“不是还有我姐夫吗?”陈烬不动,轻轻点了点狗鼻子,对上它懵懵地黑色眼睛,笑了一声,站起来,撸起袖子,“有几根?”
他问着,去了洗手池,仔细拍打了身上的浮尘,才慢吞吞地洗了手。
“排骨不够你剁的话,家里还有一只鸡。”陈灵淑瞥他一眼,“前几天家里买了小的磨盘,你还可以磨一些豆子,我给你做豆腐吃。”
陈烬:“剁排骨就可以了。”
等他到了厨房,陈灵淑道,“阿烬,人世间有太多的求而不得,太执着或许会损了下辈子的福气……”
林微那是军婚,唐家又不是一般人家,最重要的是,这样好的一家人,不应该受外界干扰,就那样平淡幸福地生活着,都能让看到的人心里舒服亮堂。
“下辈子?”陈烬笑笑,“我从来不信什么下辈子。”
陈灵淑:“……”
“姐,你想太多了。”陈烬笑道,“我正在尝试做个人呢,你别对我要求太多。”
陈灵淑一噎,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
“我觉得我做得够好了。”陈烬拿着刀,把一根排骨放在下面,慢腾腾地找着最佳下刀角度,“最起码,除了你,没有人发现……”
发现什么,他没说,但是陈灵淑明白了。
“你做的很好了。”陈灵淑拍拍他的肩膀,“是我对你要求太苛刻。”
陈烬笑得乐呵,“姐,幸好还有你在,不然啊……”
不然他可能就趁着这次机会,设个陷阱,把那人给弄死了。
陈灵淑听着他的口气,有些心惊胆战,“阿烬,你……你克制一些。”
“克制了。”陈烬淡淡道,“就欺负这一回,再没有下次了。”
欺负?
陈灵淑心下一滞,“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要她亲手做二十斤成品肉干。”陈烬终于落刀,“砰砰”剁着那根排骨。
手起刀落间,那排骨大小均匀,干净利落。
陈灵淑还以为弟弟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儿,这会儿听他说什么肉干,张口结舌,心下有些无力。
沉默了一会儿,她道:“她大概会恨你……”
陈灵淑去林微那儿的时候不少,但是从没见过她家有什么烤箱之类的东西。
上次的肉干,听王姐说,全是一点一点耗时耗力,以土方法烘烤出来的……
“随便她恨。”
陈烬笑的得意又孩子气。
以后大概每次吃肉,她都要咬牙切齿地念叨他一遍吧?除非她这辈子不吃肉。
想到拂晓那个小人儿奶声奶气说要吃肉肉吃涮锅,他几乎便可以断定,林微这辈子都不可能戒掉肉了。
而此时,被断定不可能戒掉肉,也确实戒不掉肉的林微,正拎着那个最细款的相机,在胡同里寻找着不同的角度,去努力发现美,留下美。
“微微?”郑护叹气,“你不是说没吃饭吗?我给你弄了个汤面,你先吃饭?”
“再等一会儿。”林微又拍了一张,才看向执拗地要她去吃饭的郑护,“我觉得,我得跟那边的人说一声,给我弄一款这样的相机!”
实在是太好用了!
“要是晓晓和三小现在在家就好了……”
她看了看天色,收起相机,笑道,“等吃过饭再来,太阳斜成那个角度,肯定更好看。”
不知道经济区那边弄一个新款照相机要多久……
“好看?不管什么时辰,不都一样吗?”郑护疑惑道,“我怎么看,这都是同一朵花,同一片叶子……”
林微一愣,随即笑道:“哈哈,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同一朵花,同一片叶子,也是同一堵墙。”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一些,郑护看看天色,叹了口气,念叨道:“还别说,孩子一走,我感觉哪儿都不对,这心里也空落落的。你说,这都三点多了,还要玩多久才回来啊?京郊那鸟不生蛋的地儿,有啥好玩的……”
她想这几个孩子嫩生生的笑了,他们一笑,她觉得自己心里也高兴。
“微微啊,”郑护看着旁边的林微,“他们说了去京郊哪儿了吗?咱要不去找找?”
林微忍不住轻笑,然后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她家婆婆的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