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短促的车笛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出租车。
见我望了过去,司机这才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是你叫的车么?”
“呃……”我左右看了看,一个行人都没有,站在路边的只有我自己。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不太可能碰巧有人跟我同时叫车。于是我点点头,肯定地说:“对,是我叫的。”
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之前那个大叔替我叫的,但我觉得没必要多费口舌解释这个。
司机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面无表情道:“上来吧。”
我急着回去找师兄解毒,也没多想就直接坐了进去。坐下以后才发觉,车里的香水味浓得刺鼻。
一个男司机,在车里喷这么香水干什么?
我隐隐觉得古怪,但司机没给我反悔的机会,直接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去杨树屯路是吧?”司机开口询问,带着一阵明显的臭气。
好重的口臭……
我屏住呼吸,心里一阵郁闷。但是想到自己没办法再叫别的车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不太可能有空车路过,还是只能忍了。
但愿这个司机师傅不是话痨,不然我真怕自己半路就被熏死了。
“不去那边了,回市区,二院。”我简洁地回答,尽可能不浪费体内的氧气。
我现在终于知道车里为什么要喷这么多香水了,估计司机师傅也知道自己口臭……既然知道,就不能去治一治么?我努力地憋着气,十分难受,心里也相当怨念。
万幸,司机师傅也没再多问,直接转了个弯,往市区的方向开。看来他的确知道自己的问题,所以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
我又屏气了一小会儿,觉得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尝试着呼吸了一小口。唔……好像闻不到臭味了。我心里一松,不动声色地努力换气,难受的感觉终于渐渐消失。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车里的香味越来越浓,已经到了让人呼吸困难的程度。用香水掩盖口臭味的本意是好的,但凡事过犹不及,香味太重了也是种折磨,未必就比臭味好多少。我想开窗呼吸点新鲜空气,按了按钮却发现没作用。
“呃……师傅,能帮我开一下这边的车窗吗?”我不好意思地问。
司机咧嘴一笑:“受不了了?”
“……”
这种问题让我怎么回答?直接说是显得太没礼貌,可我要是受得了,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了。
我正懊恼这个司机师傅不会聊天,却见他慢慢转过头来,露出满嘴锋利的黑牙!我心里一凛,顾不上车子还在高速行驶中,就想开门跳车。然而车门早就锁死了,我怎么都打不开,反而还沾了满手又黑又黏臭烘烘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
司机怪笑着说:“谁让你不跟我儿子走,活该受罪!”
那个小僵尸是他儿子?!
莫非他也是……
后颈突然遭到重击,我两眼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我感觉到贴着放着的符纸迸发出灼人的热度。隐隐的,似乎还听见“司机”大声骂了几句什么。但是具体的没听清。
……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勒在手腕上,越勒越紧。
好痛。
痛感让我的意识变得更加清醒,我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摆成了“大”字型,而且手腕脚腕都被绑着。
我心觉不妙,吃力地张开双眼,入目的是布满霉斑的天花板,以及夸张而奢华的水晶吊灯。
吊灯上还挂着蜘蛛网。
华丽和破败,就这么以诡异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难道这是个荒弃多年的别墅么?
我想再多观察一下房间里的环境,以便得到更多的信息来推测自己所处的地点。可是尝试着抬头时我才发觉,自己的脖子上好像也多了一圈什么东西,硬硬的,正好紧贴着脖子,但是并不勒得慌。
项圈?!
我脑子里闪出这个词汇,紧随而至的是各种无法描述的东西。
不是吧……这么倒霉的吗?不光被僵尸父子绑架,而且还是有特殊癖好的僵尸?!
我简直想哭,为什么这么倒霉,难道就因为我出门之前没看黄历吗?
理智告诉我,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我强压情绪,继续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墙纸已经受潮剥落,但是仍能看得出来,昔日的华美精致。占据了整面墙的超大号衣柜,以及床边的欧式梳妆台,都显示出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是一个非常爱美的女人。
我身下的这张床,也是华丽的欧风款式,与整个房间的风格相一致。但床垫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似乎还掺杂着若有若无的腥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染过血。
勒住我手脚并非是普通的绳子,也不是手铐之类的东西,而是种又弹又韧的东西。由于脖子上被套了项圈,活动的幅度和角度都受到限制,我看不见那个东西,只能依靠感觉去判断。尝试着挣扎了几下之后,那个东西明显勒得比刚才更紧了,所以我猜它应该是牛皮筋之类的东西。
这玩意挣不开也扯不断,而且越动越紧,不靠外力挣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情况很不妙啊……
“吱——”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老旧不堪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心一紧,转头便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小男孩,哦不,小僵尸缓缓走了进来。
我不确定他的到来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所以抿着嘴没有说话,等他先开口。
小僵尸走到床边,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跟着爸爸回来,妈妈很生气,她不会放过你的。”
用脚趾想想都能知道,他的妈妈也肯定不是正常人。
变态的僵尸一家……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我暗暗抠着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尝试着套话:“你妈妈生气了会怎么样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僵尸如此回答。
他没有再想之前那样,刻意地卖萌或者卖可怜,于是我更加确定,他之前的种种行为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把我骗到这里来。我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会这样的话,真不如跟着他来,那样我至少还能有机会看看路上的环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外面一无所知。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我只能尽力多获取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你经常带漂亮姐姐回来吗?”我问。
小僵尸认真地想了想,摇头:“应该不算经常吧,好久才能遇到一个呢。不过你是所有姐姐里面最漂亮的。”
我在心里苦笑,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那你为什么要带漂亮姐姐回来呢?不怕惹妈妈生气么?”我又问。
“我带回来的妈妈就不会生气,还会很开心呢。如果我带回来以后,爸爸见了也喜欢,那妈妈就更开心了。”小僵尸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十分得意。
我却感到十分困惑,情况貌似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我原本猜测的是这个小僵尸负责诱骗漂亮的年轻女孩回来,以满足他爸爸的变态需求。而他的妈妈知道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那啥那啥,自然是会生气的。小僵尸他爸对被骗来的女孩越迷恋,他妈就越愤怒,甚至有可能会找机会杀死被骗来的女孩。
但是小僵尸的这番话,让我不得不推翻自己的猜测——“如果我带回来以后,爸爸见了也喜欢,那妈妈就更开心了”,这话到底该如何解释呢?
“你爸妈会对被骗……呃,被带回来的漂亮姐姐做什么呢?”既然猜不明白,我索性问得直接一点,反正这个小僵尸有问必答(虽然无法确定可信度)。
“嘻嘻,妈妈不让我看呢。”小僵尸笑了起来,稚嫩的面容看起来天真无邪,黑亮亮的大眼睛却透着狡黠。他扒着床沿,努力把脖子伸长了一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不过其实我都知道哒!”
我努力地克制着心里的急切,配合地做出微微好奇的模样,小声问:“那你都知道什么呢?”
“不告诉你!”他咯咯直笑,表情很是得意,似乎在为自己成功戏耍了我而感到兴奋。
就知道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天真!
狡猾的孩子!
我不得不在心里重新判断,连带着对他之前说的话都添上三分怀疑。因为我没办法确定,他前面说的那些是否也包含着故意戏耍的意图。
但同时我也悲哀地意识到,除了他说的这些,我实在没有别的信息来源可以用来判断自己目前的处境了。至少,暂时没有。
我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有自救的希望。于是我又问他:“你特意溜进来找我,该不会只是为了骗我玩儿吧?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僵尸眨巴着大眼睛,十分无辜地说:“谁骗你了?我没有你啊……”
“好吧,不纠结这个,你来见我到底是为了啥?”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就是来找你说说话呀,以及……摸摸你的脸!”小僵尸忽然伸出手,在我的脸上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