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氏心里早就恨极了太福晋,见太福晋这虚情假意的,心中更是冷笑,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感恩状道了谢。
她是个有野心的,不然也不会脸都不要的盯着椿泰去了,今儿又吃了这一亏,心下早把从太福晋到几个格格恨上了,心下暗道,过段时间选秀,自己未必就不能飞上枝头,到时候走着瞧就是了。
☆、晋江独家首发
太福晋院子里, 事情算是暂时了结,前院书房里,淑慧却有些心生不宁的, 然而四阿哥在,又刚刚微服出京回来, 嘴里说的也是大事,到底不好走就走。
四阿哥见她这样子, 便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淑慧你是怎么了?难道就这么不耐烦和我呆一处吗?”
“也不是,是府里有些琐事。”淑慧犹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道,“不行,我还是得回去看看。”
她怕太福晋找不到她,为难七格格她们。
椿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安的, 还道, “没什么大事, 就别急着走了,四哥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淑慧苦笑, “不是我拿乔, 实在是刚刚后面闹了一场, 我确实不放心。”
椿泰道,“咱们府里素日里和睦,怎么闹起来了?”
“还不是那个表姑娘!”淑慧说起来的时候,脸上怒气也掩饰不住, “简直是疯狗,哪里是个知道廉耻的姑娘家?”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牵扯到了表姑娘身上?”四阿哥也好奇了起来,“就是刚刚过来献殷勤送汤的那个?”
“就那一个表姑娘,不是她是谁?”淑慧恼火的道,“我是忍不得了,过两日就把人送走吧。”
椿泰见她生气,心疼的道,“别生气了,她到底是怎么闹得你?”
不想他话音刚落,还没等到淑慧说发生了什么,门口的小太监就敲门过来禀报,“福晋,有人找您。”
“你有什么事就只管说吧。”椿泰道。
“七格格那边的人来找福晋,说太福晋派人把几个格格叫走了,来人说太福晋发了怒。”
淑慧听了这人的话,哪里还坐得住,忙起身道,“我还是去后头看看吧。”
椿泰也站起来,“我陪你过去。”
淑慧摆手,“还是算了,你在的话,怕不方便。”
顿了顿,她也不在乎四阿哥在此了,轻声道,“若是太福晋不讲理罚了七格格她们,我怕是要和她争执起来的。”
当然争执是比较美化的词语,淑慧估计是要和太福晋大吵一架的,椿泰去了,拦着当然违背淑慧的心意,也纵容了太福晋的气焰,不拦着,又要被指摘不孝了。
淑慧见他为难,倒也笑了,也不顾及四阿哥在,伸手指点了他一下额头,“所以你先陪着四阿哥说话吧,等会儿约莫着我和太福晋闹完了,去收拾烂摊子就好。”
说完了,她又瞅着四阿哥笑道,“还请四哥别介意,若不是椿泰和四阿哥亲近,也不敢让你担待我们家里这些犯难事。”
“你只管去吧,你都说了我和椿泰关系好,我还能不给面子?”四阿哥也理解这家家都有的烦难,便笑道,“也不用椿泰陪我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心情也好多了,眼下也该回宫了。”
说完,他倒是和淑慧一道出去了,走在院子里,忍不住问淑慧道,“你不怕别人说你顶撞长辈?”
这世上女子活的艰难,对女子要求也苛刻,倒是极少有淑慧这般洒脱或者肆意的。四阿哥与淑慧相识也不是一日了,难免为她担心。
不想淑慧漫不经心的嗤笑,“人活一世,不能不要脸,也不能太要脸,名声这东西,不能不要,也不能太在乎,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心活着痛快些。几个妹妹这般维护我,我倒是装傻充愣的,成了什么人了?”
“这人呢,是为了对自己好的人而活?还是要受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的嘴舌所累?”
四阿哥转脸看淑慧,春天温暖的阳光从西边照过来,勾勒出一个弥足精致的倩影,那人唇角微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笑,素日明亮温和的眼睛也带着几分恼怒,明明不是巧笑倩兮的样子,他心里不知为何有点乱。
只楞了一下,四阿哥才道,“你这嘴皮子,你们府上的太福晋怕不是你对手。”
淑慧没想到冷面四阿哥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差点喷了。不过,四阿哥说的也没错就是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四哥?”
四阿哥看着她笑起来,眼睛里有细碎的光浮动,“我是羡慕你。”
他要是有这样的嘴皮子,只怕不会每每在德妃面前受气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
淑慧本还要说话,见到了院子门口,便顺势道了别,毕竟两人一个出去,一个往后院走,并不顺路。
而剩下个椿泰果真坐立不安了小半个时辰,去太福晋院子里收拾残局了。
看太福晋院子里的下人脸色,椿泰便知道阵仗闹的不小,太福晋只怕是吃了大亏了。
等进了屋内一看,好家伙,茶杯茶盏茶壶花瓶一色全无,地面打扫的虽然干净,椿泰凭借他百步穿杨的眼力还观察到了檀木桌子腿儿旁边的花瓶碎渣渣,不免有些心疼,太福晋屋里的花瓶,那可是前明古董啊。
心疼归心疼,太福晋毕竟也是椿泰的亲祖母,椿泰生母失宠时候,太福晋也曾庇护他,若不是如此,椿泰也不会容忍太福晋煽动个表姑娘给淑慧找事。虽然知道淑慧做事一向是比较讲究分寸的,到底还是有些担心闹大了不好收拾。
不过出乎椿泰的意料,太福晋的脸色竟然还好,脸上恼怒虽然没去,眼神倒是平和多了,不过见了椿泰,显然她又记起来淑慧的顶撞了,对着椿泰冷笑道。
“你可是娶了个好媳妇啊!”
对着太福晋的眼,椿泰无奈的笑,“淑慧是个好姑娘,蒙太后钦点给我,自是个好媳妇。”
“哼,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太福晋冷哼道,“我如今也知道你媳妇的脾气了,倒是说不得惹不得的。”
“她心地好,比一般的女孩子心都好。”椿泰顿了顿,“我知道太福晋您的想法,不过有些事情我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会反悔。何况如今正在守孝,您也太心急了些,我父王难道不是您的儿子?”
说到这个问题,太福晋难免有些心虚,沉默了一下,也不接椿泰的话头,只淡淡的道,“如今你媳妇也掌握了府里大权,又会笼络人心,你那些妹妹们也都向着她,我也犯不着去戳她的心窝子。不过,她那脾气也太大了些!”
这话已经是示弱的意思了,椿泰上面已经没有长辈了,多少对这位祖母还事有些濡慕之情,忙给她搭了个台阶。
“这偌大的王府,里里外外那么多人,若无脾气,岂不是让人欺负到头上去了?这倒也算是好事。”
太福晋觉得椿泰有隐约指摘自己指使表姑娘欺负淑慧的意思,本想发作,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宁可少生一事更好些,话在嘴边又吞了回去。
椿泰则是陪笑道,“晚上我陪老祖宗吃饭?”
“不用了,看了你我也来气,去好好说说你媳妇去吧。”
“嘿嘿,那我就听从老祖宗的话啦。”椿泰行了个礼,甩甩袖子,准备走了。
“去吧去吧,看着你们就心烦。”
到底是嫡亲孙子,又生的极好,承袭了王爵,讨巧卖乖了半天,太福晋剩余的怒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正跟淑慧说的似得,都是一家人,平白惹出风波,何苦来哉?何况老的老,小的小的,再不拧成一股绳的过日子,只怕是铁帽子王府也要受气的。
椿泰不知道太福晋对椿泰复杂的心情,自觉安抚好了太福晋,心情还不错,哪知道到了自己院子里,还没进门,从窗棂里一看,好家伙,淑慧正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呢。
更过分的是,他粉雕玉琢的十妹妹正吧唧一口亲在他媳妇脸上,然后朝着淑慧眨巴大眼睛,果然是精通卖萌技能啊。淑慧虽然没有回她一个亲吻,却伸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椿泰觉得不爽极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里,便开始赶自己这群妹妹走,“都该用晚膳的点儿了,都回去用晚膳去。”
九格格十格格自觉如今有嫂子撑腰,朝着椿泰做鬼脸。
“就不!嫂子说了留我们吃饭了。”
“说什么该吃饭了啊。”十格格还跟在后面在椿泰心窝捅刀子,“明明五哥就是嫉妒嫂子待我们好!”
淑慧看着椿泰恼火又不好发火的样子,失笑道,“我本以为你会陪着太福晋吃饭呢。”
十格格一听淑慧这是要动摇啊,忙发动卖萌技能,抱着淑慧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淑慧,用小女孩儿特有的可爱的声音委屈的道。
“嫂子不陪我们吃饭了?”
“怎么会呢?”淑慧温柔的看着十格格,甜言蜜语随口拈来,“我可舍不得伤了你的心。”
椿泰:……
我觉得我好像要失宠啊!
康亲王府眼看着就要掀起一场争宠大战,而皇宫中,四阿哥后院里,那是早已经开战了。
四福晋虽然和四阿哥有点脾气不和,但是毕竟是夫妻,四阿哥在外面摸爬滚打,山东又饥荒,四阿哥不到一个月,就瘦了十斤,本就瘦削的脸更显得清瘦了,四福晋看着也心疼,正要说点软和话。
门外一个小宫女探头探脑的,四福晋瞅见了,犹豫了下,还是让人进来,“到底是有怎么事?”
“博尔济吉特氏说她肚子疼,实在忍不住,叫奴婢禀了福晋好请大夫过来瞧。”
☆、晋江独家首发
四阿哥也不是傻到不知道后院妻妾争宠招数的男人, 听那丫头说博尔济吉特氏说自己肚子疼,就觉得不太痛快,皱着眉头道。
“素日里看着博尔济吉特氏还好, 没想到也是个不省事的。”
听见四阿哥这么说,四福晋心下安定了些, 她素日里也是个贤良淑德的,博尔济吉特氏这肚子也有八个多月了, 虽然很有可能是借机邀宠, 但是也保不齐是真有些问题。
“爷还是过去看看吧,博尔济吉特氏这月份也不小了。”四福晋顿了顿,轻声道,“咱们是夫妻,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是朝朝暮暮, 我也陪爷一道过去吧。”
两人都觉得博尔济吉特氏是借着肚子邀宠闹事, 并不曾想博尔济吉特氏真的是疼的要死要活。皇宫内院虽然大, 主子也多,其实皇子伺候的人也不是那么多, 何况博尔济吉特氏一个小妾了, 她素日里也不得宠, 只得两个半大的小宫女伺候。
博尔济吉特氏处的人手不够,佟云惠正带着人照顾她,似是也十分担心心急,四阿哥进来的时候, 她仰起头来,一滴汗珠儿从她额上顺着脸颊滑落,又从尖尖的下巴落入雪白细嫩的脖颈里。
四阿哥的眼神很明显的顿了一顿,佟云惠本就小心的看着四阿哥的眼色,心中一喜,脸上却还是担忧的样子。
“娜仁妹妹下午就叫着不舒服,不过怕扰了福晋,忍一忍就好了。”佟云惠怯怯的看了一眼四福晋,又轻声道,“只是妹妹晚上疼的越发厉害了,我怕出事,便叫人去请了福晋过来,福晋要是恼火,只管冲着我来。”
她这两句话句句实在挑拨四阿哥和四福晋之间的关系,不过四阿哥虽然和四福晋性格不合,对四福晋人品还是有些信任的,虽然听了入耳,倒没入心,只管转头对四福晋道。
“看这样子,博尔济吉特氏是真的要不适,许是要生了?请太医过来吧。”
四福晋强压着狠狠瞪佟云惠一眼的冲动——佟云惠刚刚指摘自己,自己不能把这话做事了,脸上也带着担心,吩咐人去找太医过来,又把宫里养着的有经验的婆子叫来。
那婆子倒是极有经验的,一看博尔济吉特氏的情况就道,“格格这是要生了,只是情况不好,也要做好准备。”
佟云惠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如软倒在地“难道,难道,娜仁妹妹是要难产吗?”
四福晋这会儿倒是拿出来些威严,“人还没事呢,就嚷嚷什么?难不成是咒她的不成?”
四阿哥倒是帮佟云惠说了句话,“她也是担心,才说错了话。”
而不远处,安静站着的孙玉琼,看着佟云惠忙碌的身影,突地笑了,“你说,这佟格格是真的待博尔济吉特氏好?还是算的实在精明?算的准?”
太医匆匆赶来,稳婆也忙上阵,然而博尔济吉特氏到底也没熬过来。生下个病弱的女儿后,没过两个时辰后她就,也不知道能不能魂归故里。
关于她的死,宫里也不过传了条信儿出来,虽然博尔济吉特氏是贵姓儿,可是一个漠南蒙古台吉的堂弟的庶出儿子的庶出女儿,实在是不算什么事儿。
淑慧因为和四阿哥一家关系密切,又和博尔济吉特氏有过一面之缘,心中倒是有些感慨,对椿泰道。
“这女人生产,还真是跟过鬼门关似得,宫里的人命更是不值钱。”
若是寻常内院,碰上个那拉太太那样讲良心的婆婆,兴许还能保大人,皇宫内院里,一个非嫡非长的阿哥的格格,也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