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没有说话。
白天出事的时候,他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活着。
活着回去见乔瑜笙。
也正是这个念头,哪怕再可怕的药,再怎么折磨怎么痛苦,他也咬牙忍了过来。
乔瑜笙抬手,想要推开贺延,刚刚碰到他的胸口,却敏锐的闻到了一股不同于消毒水味道的腥味。
她脸色一变,伸手去将床头的开关按了下去,原本昏暗的病房,一下子被光线填满。
贺延下意识的想要去关灯,却被乔瑜笙阻止。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脖子上包着的纱布,上面又渗出血来了。
“谁,谁干的?”深夜里,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伤口在脖子,天知道那有多危险。
怪不得霍衍下午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出贺延到底去了哪里,原来他受伤了。
这个世上能够让他受伤的人不会太多,多半还是他最信任的人。
贺延这个人,乔瑜笙接触了那么长时间,最了解他,他看着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实际上疑心重的很,谁也不信,身边能够信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而那几个,都不像是会伤他的人。
“怎么还哭鼻子的?看你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爱惨了我了。”贺延伸手去擦乔瑜笙眼角的眼泪。
乔瑜笙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贺延露出吃痛的表情,她又马上心软,却看到了贺延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顿时明白自己被这个家伙骗了。
心中一阵懊恼,却盯着他的伤口,一阵的难受。
“受伤了不知道在医院里面躺着好好养伤吗?大晚上的跑回来做什么?”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乔瑜笙不敢动作太大,生怕伤了他。
贺延搂着她,一本满足,“突然醒了见不到你,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所以就赶紧回来了,看到你可真好,你在身边真好。”
一句话说的乔瑜笙鼻子发酸,到了嘴边想要责备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无奈的看着贺延,乔瑜笙心里叹了一口气。
“伤口怎么样了?我看看。”
贺延嬉皮笑脸的,搂着乔瑜笙,“有什么好看的?大晚上的看这个也不嫌晚上会做噩梦,赶紧的睡觉,我都要累死了,你再折腾我不给我睡觉,我怕是明天就起不来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乔瑜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看他眼底确实透着疲惫,于是心一软,就没有继续吵着要去看伤口了。
有贺延在,乔瑜笙夜里也没有再做噩梦,一觉睡得非常舒服,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床边摸去,却发现早就已经没有了贺延的身影了。
隔壁的位置已经凉了,贺延想来已经离开了有些时间了。
心里说不出的怅然若失,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居然已经那么依赖那个男人了。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脸上一热,“呸呸呸,那个无耻之徒,有什么好想的?”
想着连忙起身,又去洗漱了一番,到洗手间的时候,才看到贺延在浴室的镜子上面还留了字。
乔瑜笙气得不轻,“我的口红!贺延我跟你没完!”
一根口红被他用掉了一大半,就写了几个字。
吃过了早饭以后,她去看了乔修瑾和乔靖阳。
乔靖阳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精神很是不错,缠着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会儿说乔修瑾在学校里面总爱欺负他,一会儿又说他高考成绩一定会比乔修瑾好。
两个人平时没少吵嘴,但是感情却是十分不错。
或许是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哪怕一直被分开养,陈芸和乔啸林还故意捧杀乔靖阳,把他的性子养的十分恶劣,但是他和乔修瑾接触的时间长了,也有些被潜移默化的样子。
乔瑜笙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一旁,手里削着苹果,安静的听着乔靖阳说,偶尔露出笑容,乔靖阳便觉得心里跟喝了蜜似得。
从来不会有人这样认真的听他说话。
陈芸不会,乔沐笙更不会。
家里那几个人,看着对他极好,他要什么给什么,却从来不会主动去关心他。
不管他怎么作怎么闹,他们都是无限的纵容。
乔瑜笙跟他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乔靖阳心里发暖,却又想起了乔修瑾,“阿瑾哥哥怎么回事?我都住院了,他不会还想着趁机努力学习超过我吧?不带这样的啊,我要是考试考不过他的话,他又要嘲笑我了,姐,你可要给我去说说他去,不能这样欺负人的,我怎么也是弟弟对不对?”
乔瑜笙笑着点头,“好,我一定帮你好好说说他,不准他欺负你。”
乔瑜笙说着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没忍住,鼻子酸涩的难受,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才将到了眼角的眼泪逼了回去。
“好了,你刚刚醒,不能一直这样叽叽喳喳的说话,你要是觉得无聊,那不如我把书给你带过来,你好好看看书?不如的话,说不定阿瑾考试真的要甩开你很多了。”乔瑜笙见乔靖阳定定地盯着自己看,自觉有些失态,连忙敛了心神。
乔靖阳顿时耷拉着脸,“生病还要学习啊。”
“那你想要输给阿瑾吗?”
“那当然不要。好吧,我学习就是了。”乔靖阳又好像打了鸡血。
陪乔靖阳说了一会儿话,乔瑜笙又去看乔修瑾。
乔修瑾情况不是特别乐观,还是不太认得人,动作也很迟钝,虽然人是清醒的,但是霍衍说了,他现在暂时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哪怕脑子清醒,很多动作也做不了。
乔瑜笙心里难受,在病房多陪了乔修瑾好一会儿。
从乔修瑾的病房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乔靖阳,坐在轮椅上,在病房门口拼命的抹眼泪。
见乔瑜笙出来了,他哽咽着开口,“姐,阿瑾哥哥不会有事吧?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乔瑜笙不知道怎么回答,鼻子一酸,眼泪没忍住,蹲下来,抱着乔靖阳,委屈的哭了起来,“姐姐也不知道,姐姐也希望阿瑾能够快点好起来,阳阳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