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静宁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也曾十分羡慕那些大人们。他们的时间自由,他们可以赚取足够的钱,随时可以买自己想要买的东西,他们不用写作业,也不用听从老师的安排。她时常想,要是自己可以快一点长大就好了。
可是真正长大后,荣静宁却又渴望回到曾经那无忧无虑的生活之中,因为成长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
她不记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所谓的成长,就是妥协与坚持的两难。当你仍想保持一颗不变的初心时,现实的压力又总是逼迫你妥协,当你终于对生活做出了妥协,获得了成长,你便失去了那颗初心。
宗琳琳是如此,乔熙然也是如此,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乔熙然已经离开了小花园,荣静宁一个人坐在花园的长凳上,享受着头顶炙热的朝阳,就在这时,一件带着温度的披风披在了荣静宁的身上,她转过头来,看见陆朝谈正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
“虽然有阳光,但是天气太冷,你待在这里会着凉的。”陆朝谈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荣静宁的头顶传来,带着些许的责怪。
荣静宁笑了笑,伸手握住了陆朝谈的手,感受到男人手心传来的温度,她忽然觉得心底有些释然。
“走吧。”陆朝谈回握住荣静宁的手,又将她推向了病房里。
病房的桌上 ,照例摆好了四菜一汤,在荣静宁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每当饭点,桌子上都会摆着这么多的饭菜,而且每天都不一样,色香味搭配俱全,看的人食指大动。
荣静宁拉着陆朝谈一起坐在桌子边,然后两人便开始享受面前的佳肴。
“熙然说等琳琳病好了要带她去国外,我觉得这样也好。”荣静宁边吃饭边和陆朝谈闲扯起来,“琳琳现在忘记了一切,只记得熙然,如果熙然愿意将琳琳带在身边,对琳琳的康复也有帮助,只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熙然,他的样子看上去虽然很平静,但是却并不愉快。在我的印象里,乔熙然一直是任性和霸道的,他桀骜不驯,有时候看起来还有点盛气凌人,但是他的心却比任何人都柔软,我其实在心里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可以幸福。”
荣静宁说着忽然低垂下眼脸,表情看起来有丝无奈。
陆朝谈沉默地叹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静宁,你又不是普照世间的圣母,你不能给所有人都带来阳光。”
对于陆朝谈的这个比喻,荣静宁似乎觉得很稀奇,她抬起头来,眨着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
陆朝谈却不看她的视线,他低下头来,夹起了盘中的蔬菜放在了荣静宁面前的碗里,然后又继续说道:“乔熙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或许他只是想要忘记在白泽市发生的所有不愉快的回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展开一段全新的生活,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宗琳琳,乔熙然想必觉得心中对她有亏欠,所以想要换一个地方和她重新开始,对于宗琳琳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陆朝谈很少会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荣静宁听完后,只觉得原本困扰在她心中的疑问顿时解开了不少,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所以。”在荣静宁开口前,陆朝谈又继续说道,“静宁,你身上的阳光只要照亮我就好了,其他人都有他们自己的道路,无须你做太多的干预,更不需要你去自责和担忧。”
荣静宁脸上的笑容因为陆朝谈的话又变大了一些,原来,陆朝谈说了半天,在安慰她的同时,还在暗示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虽然已经猜透了陆朝谈的小心思,荣静宁面上却依然装作不知,她伸出手来,对着陆朝谈俏皮地敬了一个军礼,认真道:“既然陆大人开口了,那我一定遵命!”
“吃饭。”陆朝谈伸手出来敲了敲荣静宁的脑袋,脸上更多的是无奈。
两人吃完饭后,负责荣静宁床位的医生便过来查房了,医生问了一些荣静宁的基本情况,便开口嘱咐道:“荣小姐,你腿上裹着的石膏今天晚上就可以拆除了。”
“真的啊?”荣静宁的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她看了一眼陆朝谈才说,“我每天裹着这个东西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天知道我多想把这些石膏给砸碎了,现在终于可以拆除了!”她的笑容是纯粹的,可是陆朝谈却不敢看女人的眼睛。
荣静宁敏锐地察觉到了陆朝谈的异样,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医生走后,她试探性地问陆朝谈:“朝谈,为什么我觉得你听见我要拆除石膏后,有点不高兴?不会是想让我一直躺在床上吧?这样就可以满足你不让我去警局上班的愿望了?”
荣静宁本是开玩笑的一说,陆朝谈的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荣静宁,你听好了,我比全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早日康复。”
“怎么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看你的样子,那么认真做什么?”荣静宁侧头瞧着陆朝谈的表情,企图找到一丝端倪,但是,陆朝谈的脸上除了隐隐的责怪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现在是午休时间,你好好睡觉吧。”陆朝谈将荣静宁的床房了下来,又帮女人掖好了被角,待确定荣静宁已经熟睡过去后,陆朝谈才一个人走出了病房里。
杨同安已经在病房门口等着他了,看见男人出来,杨同安的脸上不自觉地展露出恭敬的神色:“陆总。”
“什么事?”陆朝谈看了他一眼,神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吃惊。
“陆总,事情是这样的……”杨同安的神色有些犹豫,但良久之后,他终于咬咬牙说出了实情,“万贺集团的股东会希望你明天去一趟,是关于转交股权的事情。”
陆朝谈的眼眸扫过杨同安,杨同安不由得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男人,良久之后,他才听见了陆朝谈平静的语调:“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