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曾瑾菡才似懂非懂地问道:“郎君,他们……在干嘛?”
听得此话,张正书却笑了,低声说道:“他们想听墙根,看看我们是不是滚床单了……”
也许是“滚床单”这个词太过形象,已经初步接受过此类教育的曾瑾菡忍不住捶了几下张正书。“呸,你们这些人……”
“传宗接代的大事,也怪不得他们的。”张正书倒是很理解,“不过做法嘛,就不太对了。”
曾瑾菡啐道:“都想着这些羞人的事……”
想起两人初次相遇的场景,张正书也笑了:“还说呢,当初你我见面的时候,你不也看了那春、宫图?那陈掌柜都提醒你不要看了,你却偏偏抢过来看,怪得了谁?”张正书揶揄地说道。
曾瑾菡再次羞得秀项都红了,与红彤彤的细钗礼衣相映得彰。张正书蓦地想起了徐志摩的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用在曾瑾菡身上最是合适不过了。对了,还有崔护那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也是挺应景的。
“其实嘛,人伦大欲是人之常情,强行抑制才是错的。”张正书把曾瑾菡揽入怀中,安抚她说道,“不要觉得这是羞耻的事,并没有什么可羞耻的。再说了,你我已经是夫妻,此事也是寻常。”
经过一番开导之后,曾瑾菡也才慢慢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这人,还不是想着那羞人的事?”
曾瑾菡虽然如是说,但却舍不得张正书温暖的怀抱,并没有挣脱出来,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变得舒服一些。
“天地可鉴,我是那种人吗?我打算在你十八岁前,都不会与你做那种事的。”张正书很认真地说道。
曾瑾菡一愣,在他怀中仰起头,看着张正书的脸庞问道:“为何,难道……难道你不行?”
“讨打!”
张正书拍了拍她的小翘臀,装怒道:“我是为你好,什么我不行?有你这么咒自己的丈夫吗?我跟你说,女子太早生育,对身体有莫大的伤害!”接着,张正书就给曾瑾菡上了一堂生动而形象的教育课,上着上着,两人的衣裳渐除,除了没真刀实枪之外,几乎都做了一遍。
良久,双颊红潮如花的曾瑾菡细细地喘着气,仿若从云端坠落一样。
张正书把玩着她如羊脂美玉的肌肤,好似一件艺术品一样,爱不释手。他注意到,此刻听墙根的人已经没了动静,想来是离去了。
“哎呀,都怪你,给外间的人都听到了……”曾瑾菡突然想起这件事来,恨得又捶了一下张正书的胸膛。
张正书轻轻握住她的纤纤素手,嘿嘿笑道:“刚刚是谁抓住我的手的?”
听到这句话,曾瑾菡登时羞不可抑,又是捶打了几下张正书,力道却一点都没,好像在挠痒,又好像在渲染情调一样。
张正书却爱惜她,安抚她说道:“今天累了一日,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因为根据开封的风俗,在成亲第二天新妇是要早起的。据说还有什么“拜门礼”,连带张正书都要早起,去一趟曾家才行。这和后世的三朝回门有些区别,但意思是一样的。而且,宋朝这会也有了“三朝礼”,所不同的是并非女方回家,而是女方家人来男方家中做客,顺带送彩缎、油蜜、蒸饼,叫做“暖女”,是怕女儿嫁到男方家中受了委屈,有温存之义。
即便张正书再怎么视礼法于无物,也无法忽略的一个事实就是,礼法已经深入人心了。
看看宋朝,无礼不成规,让张正书不禁感慨儒家对中国人的影响之深,并非能彻底断除的。好在,张正书也不想彻底灭掉儒家,像儒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实这是很短视的行径。看看自汉代以后的儒家,因为没有外界的压迫力,所以一直在退化。退化到了明清之时,已经成毒瘤了。再说了,张正书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搞掉儒家。
要是毁掉儒家的话,可能把中国文化都毁了才能实现。
可见,儒家和礼仪,已经深入人心,化不开了。
虽然儒家不适合拿来治理国家,但是维护一统还是有大作用的。要不然,那些皇帝也不会任由儒家坐大了。换句话说,谁都不傻,成人的世界里只有利益,没有对错。
好在唐宋都是儒家为皮,法家为骨,才总算是使得国家强盛起来。但如果丢掉了这个内核,中国立马就变捞了。瞧瞧北宋末年,瞧瞧南宋末年,瞧瞧明朝,瞧瞧清朝就知道了,把孔圣人的话当成圭臬,然后呢?显而易见的,因为狭隘,因为眼界不够开阔,所以海禁,所以只会从苦哈哈的农户手里抢钱,最后自然是走向末路了。
就礼仪来说,儒家是做得不错的,这也是儒家能兴盛的理由。
但凡是过犹不及,礼仪和禁锢,其实只是个度的问题。
礼仪过了,那就是对思想的禁锢了。
很可惜,宋以后的儒家,就是把握不了这个度,陷入了死循环。
就好比宋朝时的婚姻,虽然还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这之前还有个“相亲”,可以让双方决定要不要结亲。如果不中意,那就好聚好散。可明清呢,却强调了礼法,认为“父母之命”是绝对正确的,这要闹出多少悲剧来?
所以,礼仪和禁锢,真的只是一线之差而已,懂得转弯的就是礼仪,不懂得转弯的,就是禁锢了。
就好像程朱理学提出的“存天理,灭人欲”一样,在张正书看来就是狗屎,可是在朱元璋看来是:真香!可见,凡是过度了,那就是禁锢了。
张正书庆幸自己回到的是宋朝,而不是明朝,更不是螨清,不然他就算不造反,也要扶持起陆王心学的。没办法,理学太炒蛋了,外面看起来全都是道貌岸然,其实内里一肚子男盗女娼。
“郎君,你想些甚么哩?”
此刻,曾瑾菡已经有点眼皮打架的意思了。
张正书却轻轻抚摸着她的藕臂,说道:“我在想,能遇到你真好。”
“我也是这般想的,郎君……”两人都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