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最近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曾瑾菡眨着美眸,很担忧地问道,“好像丢了魂一样,不是这里出错,就是那里出错了。前些天还在茅房里大声叫喊,怎么没有冲水马桶?郎君,甚么是冲水马桶?”
张正书吃饭的动作一愣,然后眼睛眨着问道:“我有说过吗?”
“有,肯定有!”曾瑾菡很肯定地说道,“我还道你在茅房里滑倒哩,不曾想你居然是在找甚么冲水马桶……”
“哦,冲水马桶啊……就是利用活水,把污秽冲掉的机关装置。”张正书随口解释了一下。
曾瑾菡半信半疑地说道:“郎君,你可是有甚么心事?”
“心事?我怎么会有心事呢,哈哈哈哈哈……”张正书有点心虚地快速扒着饭。
“别装了,你的碗里都没有盛饭哩!”曾瑾菡白了他一眼,居然有点狐媚的意思。特别是穿着儒袍,这算不算是宋朝版本的制服诱惑?反正张正书一时间都忘了烦忧,看着曾瑾菡去给他添饭。
“额,可能近来压力有点大……”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压力大的。
额,好吧,好像扯远了。哪里能没压力呢,曹锟这一去就是十几日,一点消息都没。他让周铭去安排后路,好了,这下连周铭都不见人影了。张正书长这么大,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人命很宝贵,可他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居然会制造杀人的武器去刺杀一个两不相识的陌生人。哪怕是为了家国大事,张正书还是觉得惴惴不安。这种事情,太焦灼良心了。
更何况,此刻曹锟一点消息都没,要是刺杀成功了,那辽国使团可能死几十人。要是刺杀失败了,曹锟可能就埋骨他乡了。要是曹锟成功刺杀了,却失手被擒,张正书一样是良心过意不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炒蛋的事,张正书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日想夜想,差点没把头给想破了。
“郎君,那就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了。”曾瑾菡绝对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柔声安慰张正书说道。
“我也不想啊,开年就要成亲了……”
张正书还没说完呢,曾瑾菡就发飙了,一把抓住了张正书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娶我?”
嘶……张正书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么发起飙来,比河东狮吼还要厉害啊?要知道,陈季常家的河东狮吼已经出了名的,他可不想再娶一个悍妻回家,在历史上留下笑柄。殊不知,张正书太高估自己了,人家陈季常是谁?苏轼的老友啊,但凡和苏轼沾点边的,都可以青史留名了。更别说,苏轼还特意写了首诗嘲讽陈季常?于是,陈季常成了“妻管严”代言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于张正书,咳咳,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个人可能都不会出现在史书上。
这也是中国历史的悲哀。除了皇帝、将相、官员,其余的人,基本上不会出现在正史上。哪怕你是发明了惊天动地的东西都是这样,看看那个发明了神臂弩的李定,要是不是有沈括的《梦溪笔谈》记录,谁会知道是他发明了神臂弩?就好像发明活字印刷术的毕昇,也是沈括的《梦溪笔谈》里有记载,大家才知道原来是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至于张正书,不过是用铅活字替换了胶泥活字罢了。
工匠在中国历史上,绝对是不受待见的。
哪怕是当了官的工匠,也备受冷落。
比如,编撰了《营造法式》的李诫,就是集木质建筑的大成者。可若他不是官至将作监,恐怕历史上都没有他的记载。巧合的是,《宋史》里也没有为他立传。
李诫都是这样,更别说张正书这个工匠的头头了,不拿出来批斗都算好了。还想“留名青史”?想得太美了些!
张正书可没有这个自知之明,开玩笑说道:“那现在能退货吗?”
曾瑾菡柳眉一竖,哼哼两声:“迟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成亲好了……”
张正书叹了口气,好像承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看得曾瑾菡一阵委屈:“你就这么不想娶我么?”
“哪能啊,我跟你开玩笑的……”张正书慌了手脚,“上天能让我娶了你,这是我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乖,别哭了。我说的压力是另外的事,跟成亲没什么关系的。我只是觉得,成亲之后,恐怕我的计划要继续加快才行了。”
曾瑾菡这才破涕为笑:“你这人,算了,饶过你罢!”
“多谢女侠手下留情!”张正书没个正形的,把曾瑾菡成功逗笑了。“吃饭,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结果,曾瑾菡吃了第一口菜,连忙吐了出来:“呸……”
“不好吃吗?”张正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可是顶级厨艺啊,他亲自下厨的,怎么会不好吃?
“你自个试试!”曾瑾菡没好气地说道。
张正书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卧槽,盐放多了……”
“郎君,你到底有什么心烦事啊,厨艺怎么大失水准?”曾瑾菡这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性,实际上,张正书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婚前恐惧症的男人啊!既然不是婚前恐惧症,那肯定就是其他事情了。
“此事……不能说……”张正书还是叹了口气,有些事,即便是枕边人也不能让她知道的。因为少一个人知道,那事情就越保密。不然事情暴露了之后,哪怕赵煦想要保他,都保不了的。刺杀使臣啊,还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那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张正书没有嫌命长,相反他还很惜命,所以他要把这个事情埋在心底。
“没啥事,就是……就是一不小心又惹祸了……”张正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反正他惹的祸也不是一两次了。
曾瑾菡反应很大,差点没蹦起来:“郎君,你又出去和人打架了?这次,又是哪家的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