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仁有些不解看向阿保机,按照此人说辞,若是他们夸大挑拨王行瑜,一旦彻底激怒王行瑜,不闻不顾聚兵出兵长安,可若还未聚兵完成呢,王行约、儿子王度书信也该送来了,或是亲自前来解释,把王行实被阿保机当做肉盾,以至于被营州将射杀,和挑拨他王行瑜攻打长安的他们,势必会彻底激怒王行瑜,到时候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阿保机话语,几人现今都明白了,明白这是找死行为,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何?
为何已经知道很危险,还要前往邠州城?而不是立即转道去凤翔府?
被营州军追杀,他人要么无奈盲目跟随着逃跑,比如刘知俊,比如王宗仁,这两人基本是孤家寡人,单独逃亡危险性更大,还不如跟着一同逃亡;要么想安全返回老巢,就像阿保机和李思谏,庆州有一半成了党项人地盘。
还有就剩下了李继鹏。
李继鹏大败,手中兵马全丢了,如今也算是孤家寡人,若是能挑拨王行瑜出兵,这说明他还有些用,李茂贞还会重视这个没了兵马的养子,否则一旦这么独身前往凤翔府,纵然李茂贞不会因怒砍了他,今后也别想再受李茂贞重用,谁让他的三万神策军连几个娃娃都打不过呢,如此废物想要再领兵,纵然李茂贞愿意,凤翔军各军将也不会答应。
逃亡时太过惊慌,他人未作认真思索,只是本能的向邠州逃亡,期望王行瑜因其弟王行实身死怒而起兵,替他们报仇,可现在阿保机这么一分析,众人这才惊俱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危险,也发觉阿保机逃向邠州,不单单是因为想借道庆州返回夏州。
明白过来的众人皆疑惑看向阿保机,甚至李思谏也一脸疑惑看向阿保机,既然明白了此去邠州危险,为何还要前往,既然越是激怒王行瑜,后果越严重,为何还要前往邠州?
阿保机看到众人看向自己,心下不由苦笑起来,邠州距离长安太近了,就算想要激怒王行瑜,也会很快得知一切,想挑起双方战争也很难,更何况此时挑起战争是很愚蠢的决定。
阿保机开口说道:“一个人身高体力壮,但不能因此说他很强大,不能说他就不会生病卧床,营州军在河中、河右分别击败晋军、宣武军,是个很强大的敌人,神策军就像是营州军潜在的隐患,未能解决神策军之前,营州军后路不稳,无法前来攻打邠州、凤翔府,可一旦平了神策军,如同身高力壮之人无病无灾,就算受到两个身矮力弱之人围攻,也是不怕的,反而会打垮两个身矮力弱之人。”
阿保机话语让李继鹏、李思谏等人一阵沉默,正如阿保机之言,神策军才是关键,没了神策军牵制,营州军已经可以放开手脚,与他们直面厮杀而不怕。
李继鹏皱眉道:“既然如此,为何咱们还要前去邠州找死,两个身矮力弱之人在发现自己打不过那个身高力壮之人时,咱们必然会被砍了脑袋送还给那身高力壮之人,以平息其怒火而自保。”
阿保机点了点头,说道:“李兄所言不差,但咱们都知道,那个身高力壮之人的心思,无论看起来是如何无害,可那人手里始终都握着大刀,始终都想要砍死那两个身矮力弱之人!”
王宗仁更加疑惑了,说道:“既然如此,为何那个身高力壮之人,不现在就砍死两个身矮力弱之人?”
王宗仁话语一出,其余人等纷纷点头,营州军是那身高力壮之人,既然心下很想弄死王行瑜、李茂贞,为何却以王行约为大总督,而不是趁机攻打邠州、凤翔府?
阿保机沉默片刻,说道:“兄弟一时间也未想清楚,为何那李悍虎一定要以王行约为大总督,但兄弟绝不认为李悍虎会安好心,必然有咱们不清楚的地方。”
李思谏皱眉道:“还能如何,李悍虎应该是想拖些时日。关中屡遭兵灾,钱粮不足,打仗这种事情很难说,若很快击败了邠州、凤翔府还罢了,若是拖个一年半载,估计能把李悍虎拖死了!”
刘知俊微微点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李悍虎性子偏激,若真激怒了他,很难说会不会出兵邠州、凤翔啊!”
阿保机苦笑一声,说道:“所以……在长安没有空子可钻,在无法介入长安局势时,绝不能给李悍虎借口,不但不能让王行瑜出兵长安,反而还要示弱长安才行,李悍虎未准备好,咱们同样也未准备妥当,兄弟不信朝廷会任由自己置于李悍虎之下,若邠州、凤翔府能够主动结好陛下、朝廷,那么……”
众人心中一惊。
李继鹏沉默良久,微微点头,说道:“阿保机兄弟所言甚是,可又如何能说服王行瑜,毕竟王行实是死了啊!”
“兵凶战危,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一定不死,更何况的确是被营州军射杀的。”阿保机随口说了一句。
众人相视一眼,默默点头,刘知俊点头说道:“阿保机兄弟所言甚是,想来那王行瑜也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危机,若夏州、邠州、凤翔府、西川联手还罢了,可若是因此而生隙,他王行瑜那就是在找死!”
“嗯,王行瑜一个人可干不过李悍虎。”王宗仁点了点头。
李继鹏心下叹息不已,本想着能够接住王行实的死,激起王行瑜怒火,如今却成了阻止王行瑜冲动,脸上也郑重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等兄弟不如今日结拜为生死兄弟,一同前往邠州,共生死,先说服王行瑜结好陛下、朝臣,以待时机!”
李思谏、阿保机、李继鹏、王宗仁四人相视一眼,纷纷点头认可。
刘知俊见这些人同意,自己又因回路被堵,一时间无法返回汴州,无奈点头道:“也罢,诸位兄弟都与那李悍虎有不死不休之仇,兄弟更是恨不得一刀砍了李悍虎,兄弟就陪几位哥哥走一遭邠州。”
刘知俊虽未说为何此次由他前来长安,但众人知道此人是可信的,也都纷纷点头认可。
刘知俊自家苦自家知,也正因李思钰的计策,才造成了刘知俊被宣武军排挤,不得不前来长安。
原来李思钰在河中、河右刻意羞辱、激怒朱友裕、刘知俊,又不禁止他们参与营州军训练,被放回的朱友裕和刘知俊为了打造可与李思钰抗衡的军卒,表现出极大渴望得到权利的欲望,这让朱温很是不满,宣武军军将们也不满两人侵占自己的钱粮。
于是刘知俊就有了此次前往长安之事,刘知俊和朱友裕也就此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