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做梦,不过公主的话好像另有意味?”苏伯言道。
“什么另有意味,我就随口一说。”云鸢歌龇牙作怪。
上辈子她才没有跟苏伯言在一起,更遑论在他怀里撒娇?
所以她压根不需要紧张。
苏伯言不可能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至于他梦到有人喊他九千岁,应该只是巧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以苏伯言的野心,想要登顶九千岁并不奇怪。
而男子说完那句话之后,开始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的。
周围太过静谧,以致于男子在她耳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伴随他气息喷洒带来的灼热,让云鸢歌很不自在。
为了驱散那种不自在感,云鸢歌动了动身子,没话找话,“后来呢?你还梦到过些什么,怎么不说了?”
男子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声音里隐约藏着一丝不稳,“后来,梦的结局并不怎么好。”
“结局?”
“我梦到……公主死了,鲜血染红了宫殿地面,那个画面,我恨不能遗忘。”
苏伯言声音平静,眼里却开始弥漫上痛苦,话毕,用力闭上眼睛。
即便如此,那副画面也似长在了脑中,永远抹不去。
他恨不能遗忘。
又时刻逼迫自己不能遗忘。
如此,他才能凭着那股恨意,继续活着。
然后,一手搅弄风云,覆灭南诏为她殉葬!
云鸢歌再次浑身紧绷僵硬,眸心颤动,心脏砰砰急跳。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苏伯言梦到……她死了?
“我死在哪、哪座宫殿?”
“曲台殿。”
她听到男子如是说,身形一晃,表情空白。
这一世苏伯言被封长信侯,得以在宫外自建府邸。
但是这些是上一世没有的。
彼时,苏伯言没有成为长信侯,接手东西两厂后把持朝堂揽势弄权,只手遮天。
被人称为九千岁。
在宫中,他亦获得特例有自己的寝殿。
曲台殿,就是九千岁苏伯言住的地方。
也是上辈子,她死的地方。
云鸢歌声线不稳,“那你可曾梦到,我是如何死的?”
问出这句话,云鸢歌两手即攥得死死的,指尖刺入掌心带来疼痛也恍若未觉。
几乎是屏气凝神,等着男子即将吐出的回答。
因为太过紧张,是以云鸢歌没有察觉到,男子说话的嗓音,俨然开始沙哑。
“梦里,我被皇帝调离京城,去平北地之乱。后来收到公主有危的消息匆匆赶回,终究晚了。到得曲台殿,满地皆是鲜血,公主已经毫无气息。”
他仅仅晚了一步。
睁开眸子,苏伯言眼底杀气凛冽。
彼时他往回赶,昭帝收到风声,在路上给他一路设置障碍。
为了能成功返京救人,他不惜联手北夷,任由北夷踏破南诏一座又一座城池!以此吸引昭帝视线,转移路上拦截他的兵力。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能改变结局。
周围的风声似乎在加剧,夜色渐深,空气中的露汽也开始变重了。
附着在人身上,肌肤泛起粘腻之感。
而相拥的两人一时间,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静静依偎,似想要借着汲取彼此的温度,来驱散肌肤上的冷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