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顾容峥这样一番呵斥,原本争着抢着表忠心的奴才们再也不敢吭声,就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小心,以免一个不慎成了出气筒。
真真是个贱蹄子,本宫明明已经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只因陆绾一句话,竟要将此案重审!
梅迎春状似不经意地将余光瞥了过去,却见陆绾窝在顾容峥的身边,那委委屈屈的模样,可不是要顾容峥给她一个交待么?
也好,既然陆绾想要一个交待,那么本宫给她便是!
梅迎春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血燕事件无论如何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既如此,莫不如早些交出一人去,也免得陆绾在此纠缠不休,平白牵连出不该牵扯的事儿来。
施施然将目光收回,梅迎春给了茯苓一个眼神,这才安然地坐在顾容峥下首的位置,心安理得地准备欣赏一出好戏。
“你们都乃是迎春宫的宫人,今日皇上和娘娘们都在此处,还不速速招供!”
李德胜尖着嗓子,心中却委实叫苦不迭,这哪儿是个好差事?若替罪羊果真是迎春宫的宫人,便也等同于拂了梅迎春的面子,自己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不假,可花无百日红,更何况他一个奴才?
只是,陆绾却也是个不好得罪的角儿!
李德胜的目光逐一在每个人脸上扫视,“若是再不交待,那么唯有将你们都送入暴室,方才能说两句实话!”
“奴婢知道!”
大约是因了殿中气氛委实怪异,终于有一名宫女惨白着脸色磕了个头,“皇上,奴婢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
“说来听听。”
那宫女似是有些害怕地将目光凝在陆绾的身上片刻,这才唯唯诺诺地开口,“是——是绾贵人要奴婢这样做的。”
什么?
饶是陆绾都未曾想到,她明明是个受害者,怎的到头来竟成了买凶杀人,最让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买凶杀人,竟然还要杀自己!
看来,梅迎春之所以能从姜婼手中抢走协理六宫之权,果真是个狠角色。
陆绾甚至连神情都未曾变过一分,只是饶有兴致地托了香腮,左手轻轻搭在了顾容峥的腿上,“皇上,您说她是不是糊涂了?臣妾愚钝,竟听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何意。”
“大胆,你竟敢污蔑绾贵人,该当何罪!”
“奴婢万万不敢说谎,是绾贵人身边的宫女给了奴婢银子,要奴婢悄悄递了掺有红花的血燕过去,为的便是嫁祸给梅贵妃娘娘!”
宫女连连磕头,泪水已然布满了面庞,“奴婢知道,梅贵妃娘娘对奴婢有恩,所以万万不能将这等秘密藏在心中,当时之所以肯答应此事,完全是被银子蒙蔽了双眼,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以死谢罪!”
说着,宫女竟是一头朝着柱子撞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陆绾有所动作,步摇已经一个闪身,提前预判到了宫女的动作,硬生生地将宫女拦了下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
步摇一个用力卸了宫女的下巴,免得她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一死倒是不要紧,可不是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了陆绾么?
一系列的动作发生不过数个呼吸之间,饶是陆绾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道果真顾容息派给自己的暗卫有些帮助,必要时刻,竟也能派上用场。
只是,身边有个会武功的宫女,怕是被有心之人见了,未必是什么好事。
“放肆,在皇上面前也敢造次!”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李德胜立刻瞧出了端倪,心思飞转间,他已然有了定计,“皇上,如今这宫女行踪甚是可疑,老奴提议,将她关入暴室,老奴会亲自审问。”
“好,此事就交给你来处置,明日,朕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恭送皇上。”
眼巴巴地见着陆绾随同顾容峥一起离去,梅迎春的眼神简直如同刀子一般,如今迎春宫内的宫女被人带入暴室,那便如同当众打她的脸,又有哪个做奴才的胆子那么大,竟敢加害于后宫主子?
说到底,他们的背后还不是有自家主子在撑腰!
“茯苓!”
“梅贵妃娘娘,此事是奴婢办事不利,奴婢也未曾想到,绾贵人身边竟还有个会武功的丫鬟,如今佩紫没死,反倒是被关入了暴室,奴婢怕会节外生枝,不如——”
说着,茯苓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动作,毕竟,唯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为牢靠的。
“愚蠢!”梅迎春冷冷呵斥一声,“今儿个皇上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将本宫的人关入了暴室,心中怕是早有定数,若是本宫有所行动,便会立刻被抓住把柄,想必绾贵人此刻正虎视眈眈,派人盯着本宫的行踪呢,你倒好,净想着朝着人家的枪口上撞!”
“是奴婢思虑不周,请贵妃娘娘降罪!”
茯苓大为惶恐,忙不迭地磕头认罪,梅迎春倒是没了惩罚茯苓的心思,只是略作沉吟,“佩紫留着也是个祸害,只不过我们不杀她,自然会有人动手,你且偷偷告诉佩紫,若是她肯一口咬定此事乃陆绾所为,本宫自会照拂她的家人,否则的话——”
茯苓领命而去,对付佩紫这等小人物,她自是手到擒来,只不过佩紫不曾知道,在她接到任务的同时,她的家人便已然一个个被人杀死,为的便是要此事不被外人知晓。
暴室。
得了茯苓的传话,饶是经历了百般酷刑,佩紫依旧咬紧牙关,“李公公,就算是你打死我也是一样,此事乃是绾贵人所指使,千真万确!就是绾贵人身边的小草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那银子还在,如果李公公不信的话,尽可以叫小草前来对质!”
折腾了一夜,李德胜到底是没能从佩紫的口中套出些有用的话来,虽说他心里头犯嘀咕,此事该不是由陆绾所为,奈何人家佩紫口口声声道拿了陆绾的银子,他只得叹了一声,将佩紫收押,等到明日再向顾容峥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