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是一直照顾奶奶的护士,程谢和林姐站在走廊上,林姐大致和程谢说了奶奶近日的一些身体状况,临走,林姐说:“奶奶听到小谢要过来,从早上就开始忙活了。”
程谢站在门口,看着奶奶带着老花镜,弯着身子,并不光滑的手在纸张上来回翻折,偶尔停顿,有些模糊地想下一步是该怎么做了,程谢低头捏着鼻子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往常,走到奶奶对面,坐下说:“奶奶,你叠的这些等会儿我帮你带给小谢好吗?”
奶奶抬眼看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着说:“好啊,带给小谢,小谢最喜欢了。”
程谢陪着奶奶呆了一天,絮絮叨叨捡着最近好玩的事讲给奶奶听,乱七八糟的,说到哪儿是哪儿,奶奶偶尔会抬头看着他,在程谢以为奶奶认出他时又低下头继续叠小船。
临了,程谢要走的时候,奶奶把一天叠的东西装在了一个铁盒里,拉着程谢的手嘱咐着:“给小谢,小谢还在家等着呢。”
“我知道了奶奶,我一定交给他,下次我带他来看你好不好。”程谢抬手帮奶奶把碎发撇到耳朵后面,说:“奶奶,下次来的人是小谢,你记住了。”
奶奶像是没听清,抓着程谢的手不松开,把程谢拉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把钥匙,塞到了程谢的手里小声说:“这是钥匙,你快回去给小谢开门,他在门口等着呢,快去,快去。”
“好,我知道了奶奶,”程谢攥着钥匙,抓着奶奶的手用脸轻轻蹭了几下。“你要按时吃饭啊,听林姐的话,晚上也要早点睡,下次我再来看你。”
坐上了车,程谢还没缓过来,盯着窗外的车流一动不动。
“我们运气不好。”刚七点,程谢还不想上去,蹲在楼下的一颗歪脖子树下发呆。
解严也蹲在旁边,他看了看程谢,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却不知道怎么说,从小到大没有人教他怎么安慰别人,他也没有机会安慰别人。
他张了几次口,最后说:“要不,今天不上班了吧。”
程谢扭头看他,“为什么?”
“我小时候不开心就什么也不想做。”解严说。
程谢扯了扯嘴角,说:“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你奶奶?”解严试探地问。
“老年痴呆,糊里糊涂的。”程谢状似云淡风轻地说:“所以我说我们今天运气不好。”
解严点头,看了程谢好几眼说:“你爸妈呢?”
程谢不说话了,过了十几秒,程谢说:“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解严愣住。
程谢站起来甩了甩腿,感觉扭到的地方又开始有些疼。
“没事吧?”解严察觉到程谢抽气的声音,抬头说:“这么疼,明天去医院看下吧。”
“没事,”程谢说:“走,上去,明天还有事要干呢。”
“明天去哪儿?”解严说。
“去老宅子。”程谢边走边说:“我记得老宅子里有传下来的东西,去碰碰运气,然后,去你家。”
“去我家?”解严惊讶,“你去?”
“对啊,不去怎么确定占了你身体的人是不是解漾,又怎么把你身体换回来。”程谢开始上楼梯,“我去,你也去,你家里人我怎么能分得清谁是谁。”
会不会有危险?解严看着程谢的背影,又看着程谢费力上楼梯的脚,心里情绪复杂。
两人进了屋,程谢就一直忙活,刚空闲下来,一号和大头就跑过来了。
“小谢,你怎么还带着他?”一号说:“他不回家吗?”
程谢看着一号和大头好奇的眼神,说:“你们是怎么占人身体的?”
两人对视一眼,说:“在人最虚弱还有八字相符的时候。”
“噢。”程谢咂咂嘴,对于把解严身体换回来的计划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怎么了?”大头说:“你问这些干什么。”
程谢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解严,又扭头看着俩人说:“我说了你们帮我?”
俩人也不管什么事,眼睛都亮了,一阵点头。
程谢笑得温柔,把解严的事简略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俩人就想装作我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回来,去哪儿啊。”程谢说:“告密啊。”
“小谢,你这不是害我们吗。”一号苦兮兮地说。
“是你们自己要听的。”程谢说完威胁地看着两人,“情况就是这样,资料在我这儿,若是牛头马面问起来,你们就什么也没看到。”
俩人苦着脸对视,看了看静止地解严,又看着程谢说:“小谢,你知道我俩胆小。”
“我又没让你们杀人放火,出了事我担着,”程谢指着俩人,“但是你们,嘴巴给我闭紧了。”
一号跟着程谢的时间长了,自然是向着程谢的,大头也受了程谢的恩惠,咬咬牙也应了。
一号跑到程谢跟前,瞄了眼解严,悄声说:“小谢,我看小严不错,你上点心,看人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啊。”
话落,解严的眼神就飘过来了,程谢一顿卡壳,瞪着一号说:“你他妈说话还能不能再大声点,让全世界都听到呗。”
大头不知道程谢的性取向,只当程谢独来独往,需要有个人作伴,也跟着说:“是啊,小谢,你看你每天都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小严要是能回去,正好你俩作个伴。”
程谢从没这么尴尬过,脸上红一会儿黑一会儿。
白天他都那样欲说还休的试探了,如果是的人早就懂了,但解严连个反应也没有,明显是直的,他心凉了一半,本来已经好了,现在却又被一号和大头无情地浇了个透心凉。
解严听到话像是很迷茫,扭头看程谢。程谢心更凉了。
“没事,我们是朋友。”程谢咬牙说。
说完又瞪了一眼一号,也不想想他是那种光看不吃的人吗,身边有这么吸引力的一个同类,他能不下手吗?还用得着提醒吗?
程谢揉揉眉心,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行,他今天很脆弱,不能再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