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直白:“漂亮的,声音要好听。”
“看来翟芊影很符合你的标准哦。”主持人八卦道。
翟芊影是陆清知先前在一档综艺节目里的搭档,有师徒之名,也是他入行以来第一次收徒。
翟芊影先是以唱歌的舞台出道,后来因为几张活动图出圈,铺天盖地的美貌通稿赚足了关注度和话题量,于是趁机涉足影视,拍了几部剧,运气好,剧爆了一把,收视率节节攀升,转型成功,发展得很不错。
陆清知厌恶炒作,每当有和他相关的花边新闻出现,热度没起来就已经先一步发表辟谣声明。
唯独和翟芊影的绯闻,陆清知始终持默许的态度,不辟谣,也不承认,是他唯一的绯闻女友。
借了陆清知的热度,翟芊影势如乘风,一路顺风顺水,已经坐稳了四小花旦的位置。
没想到这次,陆清知却丝毫不给这位绯闻女友留面子,眉眼舒展:“她还差得远,我要的,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漂亮。”
“如果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个独一无二的漂亮。”
“我把她弄丢过,不过现在,我想应该快要找回来了。”
桑宁不想再听,捂住耳朵。
她的思绪陷入混乱,许多刻意遗忘的片段走马灯似地从眼前闪过——
逼仄的房间里,门上了锁,窗帘紧闭,零零落落地洒进来几个光点。
她出不去,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打不过他,心急如焚,害怕极了,最终哭着恳求他:“陆清知,你放我走好不好?我只拿你当朋友。”
陆清知半蹲在她面前,琥珀色瞳孔清浅,漂亮的面孔离得很近,手轻轻抚上她的脸:“翩翩,跟着我不好吗?盛连浔有哪里好,你看清楚,你和我,我们才是一类人,我会永远对你好,永远只喜欢你。”
“你根本不是喜欢,你只是占有欲,”桑宁往后躲,避开他的手,颤着嗓子,“陆清知,很多事情根本勉强不了。”
他沉默了很久,无所谓地笑,长腿勾过一个板凳,懒散地坐在她面前:“我这个人啊,偏喜欢勉强。”
第6章
声音缠绵在耳边,温柔的,阴郁的。
“让我走。”
“翩翩,我们打个赌,你说盛连浔对你的信任会有多少,等到明天,他知道你在我这里过了一夜,你猜猜他会是什么反应?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
“陆清知,你这个疯子!”
“桑宁,”陆清知冷了脸,眼睛里挂了几条血丝,似是在忍耐,“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别逼我做出更疯的事情。”
从那个时候起,所有都失了控。
她几乎失去了一切。
——
桑宁脸色苍白如纸,不等周池回来给她腕表,失魂落魄地离开银盛名景。
她现在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像无数个年纪相仿的女生一样,做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以后或许会去相亲,组建一个普通的家庭,过普通平淡的一生。
桑宁很早之前就明白,昙花与夜争辉,可转眼便凋谢,烟火盛大灿烂,却很快就坠落。
越是轰轰烈烈的东西,越短暂。
夜色浓重,万千灯火交辉涌动,奔向星辰。
月亮在雨水里泡过,皱皱地泛着黄,被薄薄的云片笼着。
风揉过枝头的叶子,借着路灯燃起的微黄,婆娑地投在地上。
桑宁坐在路沿石上,接到赵小虞火急火燎打来的电话。
漫长的会议刚结束,看到网络新闻才知道银盛出了事,配图中被大肆议论的惊艳功夫女神,正是她的亲闺蜜桑宁。
巧了,围观人群里正好有个休假去逛街购物的记者,恰巧碰到了这档事,敏锐地职业嗅觉让他做出了这条爆款新闻。
这条新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评论很快刷到999+,有普及内情的,有骂无良媒体的,有说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的,更多的是在议论那个挺身而出的侠女。
[爱吃锅包又:我有一个朋友想问问,怎么样才能娶到这种女神?]
[你眼睛长腿上了:回复楼上的朋友,最快的办法是做梦。]
[小鸭子白又白:姐姐好飒,颜这么仙,拳头却很硬!]
[aaa:我昨天看新闻直播了,真的美,又冷静,就很绝。]
下面还有一堆求老婆详细资料的。
得知桑宁舍己为人,尤其是报道的记者一手好文笔,写得绘声绘色惊险万分,赵小虞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安慰她几句,桑宁报了自己的位置,赵小虞推了约会,飞车来接。
“你是不是又逞能了?”赵小虞来得很快,车还没停稳就没好气地数落桑宁。
赵小虞是富贵蜜罐儿里养出来的大美人,风情万种,黑色大波浪,皮肤白皙,曲线玲珑,最近偏爱港风复古的妆容,浓密的半包围晕染眼妆,唇色是冷调金属梅子红,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只是再魅惑的妖精,到了桑宁这里,也成了罗里吧嗦的唐长老:“桑宁,你知不知道新闻上到处都贴着你这张高清□□的脸,叫你老婆的网友从这里可以排队到平夏,我敢说明天就有人冲进你们医院采访你,我费尽心思藏了你这么久,白忙活。”
“对不起啦。”桑宁勉强笑了笑。
死里逃生,重逢盛连浔,又被许久不见的陆清知隔空威胁,短短几个小时需要消化的东西太多。
桑宁累极了,恹恹地靠在副驾驶的位置。
夜风柔柔的,轻轻从耳边撩过,她突然开口:“小虞,其实我已经见到盛连浔了。”
赵小虞一点儿也不意外:“我都想过了,既然你决定留在北市,这是早晚的,见到他也没什么,他能把你怎么样?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呢。”
掐着秒堪堪过了一个黄灯,赵小虞按动喇叭,示意前面的车让路,张扬的红色跑车引得不少人侧目。
桑宁从赵小虞那里获得了力量,重新振作:“虞姐说得对。”
“男人嘛,尤其是盛连浔那种,有点姿色,有点破钱,心气儿高到天上去,”赵小虞撇撇嘴,“被甩了心里过不去也正常,况且……还是以那种方式,咱平心而论,你做得那么绝,搁哪个男人身上也受不了,不过盛连浔不缺女人,无非是年少时那点自尊心,闹几回也就倦了。”
“我也躲腻了,又躲不了一辈子,”桑宁声音低了低,“我看他今天也蛮客套,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估计之前的事已经不放在心上,反正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各自欢喜吧。”
“你就没想过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一滴一滴,像大海里筛出的水。
她无意识地用手指绞动着衣服,一下比一下用力,最后将布料紧紧捆在手指上动弹不得才作罢。
隔了很久,桑宁才说;“小虞,盛连浔是什么人,他应该立在高楼,手可摘星,我不能再耽误他的人生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她们俩一起长大,早已是彼此可靠的家人。
听到这话,赵小虞心里酸涩得不行。
她的桑翩翩,是落在泥泞里也能挣扎着开出花来的小玫瑰,配得上最好的,在盛连浔面前却甘愿入尘埃。
只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简单。
赵小虞偏过头,打量了她一下,见桑宁半晌无话,试探着说:“不过狗男人还挺有手段的,你知不知道,盛连浔要拆你们那个胡同巷子花枝里,下个月还要举行涂鸦墙墙砖的慈善拍卖会,我们今天开那么久的会,就是在策划这个案子。”
“什么,拆花枝里?”桑宁倏然变了脸色。
花枝里是平夏的一条胡同巷子,别看名字取得文雅漂亮,实际上是有名的贫民区。
这里深长狭窄,碎石子路又曲折,电线在头顶错落交叉,麻雀大的房子没有阳台,借着窗棂和酸橙树枝,架着一根根竹竿做的晾衣架。
加上地处偏僻,房子实在是老旧,生活十分不方便,所以住户不多,不过抛开这些不说,风景倒很好。
整整一条巷子花团锦簇,蔷薇和三角梅爬了满墙,精致细小的花点缀在葳蕤的绿叶丛中,一团团,一串串,铺天盖地地绽开。
青石壁上层层叠叠积着翠色的苔藓,到了秋天,映着几枝鲜艳的红海棠,明黄色的桂花争相拔身,翻过砖墙,吹得满巷幽香。
远处有青山,每到傍晚,炊烟像是山尖飘来的朦胧云雾,晚霞如饱满的颜料,从屋檐滴落。
她在这里长大。
桑宁仿佛透过记忆里缥缈的云雾,再次见到了十七岁的盛连浔。
他穿着薄薄的灰绿色条纹工装衬衫,配小领口白t,头发短而利落,下颌线锐利精致,长眉长眼,不怎么笑,像凛冬的初雪,清冷峻拔,站在花枝里的巷口。
盛连浔一手插在兜里,冷眼看着从巷口往里铺的大红地毯,没什么情绪:“小舅,非走红毯不可?”
眼睛扫到乖乖站在一旁的桑宁,不由得拧起眉,透露出来一点嫌弃,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也配”,不甘心地再次确认:“和她一起?”
盛连浔唯一的哥哥盛连景丧生于一场意外,随后他也大病一场。
苏越乔女士病急乱投医,不知道从哪里请了大师,算得盛家有灾,需要来花枝里避一避。
并且还要在搬来那天,和一位同他八字相合的“小护身符”跨火盆,走红毯,方能避灾难,得到庇佑,长久平安。
巧了不是,桑宁就是他八字相合的“小护身符”。
盛家出手阔绰,就这点小事,桑宁哪有和钱过不去的道理,巴巴赶来了。
况且自己庇佑的小少爷长得相当不凡,她丁点儿亏都没吃。
不过对方倒像是吃了大亏,盛连浔根本不配合,语气懒洋洋的,丝毫不挪步:“死心吧,我只和我未来老婆走红毯。”
。”
▍作者有话说:
浔哥:怎么我说错了???
第7章
盛连浔家的基因是世代相传的优秀。
虽然盛连浔叫小舅,可旁边的苏允笙看起来相当年轻英俊,两个人站在一起跟哥俩儿似的,头身比优越,气质出众,把陋巷一条搞得像街拍现场。
而且小舅还是个时尚弄潮儿。
黑色泼墨t恤搭配黑色修身牛仔裤,金属质地的六芒星长链垂至胸口,戴着副茶色的墨镜,右耳朵上一小颗钻石耳钉格外惹眼。
完全是个摇滚酷哥,哪有半点长辈的模样。
“你亲妈,我亲姐,苏越乔女士是什么脾气,不用我提醒吧,”苏允笙伸脚踢了踢火盆,火舌卷着窜上来,把他吓一跳,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玩意儿,“你要是不按她的说法来,别说死心,咱们俩只有死路,大外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