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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馋

养了差不多十来天,陈初善终于可以摘下氧气罩好好说话了。

而受伤这件事,陈初善到底没让花紫见如实给家里汇报,敷衍着说是再玩几天,至于医院那边,让方思思帮忙给院长说说情况。

只是伤难养,耽搁近半个月,甚至陈初善都不敢跟陈衡生他们打视频,只能通过打电话说说话,这样不免让家里的老人们都多想。

“短时间还是不回?半个月也不回家,甚至前几天连电话都打不通,陈初善你出息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许的急躁,听起来气的不轻,让陈初善心里一个咯噔。

“爸,那个我……咳咳咳!”说话的劲使大了些,一不注意便牵扯到胸前的伤口,吓得陈初善赶紧偏开了头。

病房外,窗口处的暖光透过玻璃给室内一片清辉,床上的人一只手上插着针管输液,斜躺着偏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的手机,离着自己远远的,打开病房门走进来的人,眼眸中便被摄入这样一幅画面。

这般的动作,就跟自拍一样“是在拍照吗?”下意识问着,褐眸中泛起淡淡的笑意,简单的白衫轻飘飘的穿在身上,手里提着像是食盒一样东西装在布袋里,略显清冷的声音,话落后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病床前,一袭动作看起来清贵又优雅。

好不容易忍住了咳嗽和胸口传来的淡淡痛意,抬头对上那双笑眸,摇摇头表情一言难尽,而电话那头,半天没听到回答,突然传来一声冷厉的声音。

“陈初善!”似乎这一声过于严重了,有调整呼吸的声音传来,但马上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女音“喂?初善呐?”

“诶?妈?”讪讪的回答着,声音放柔下来,浅浅的呼出一口气,小心的回答着。

“你跟紫见拍照呢?”虽说何简兮的声音跟陈初善平时听起来没什么差别,但是总觉得那语气里奇奇怪怪的。

“没,刚才紫见问我呢?不过妈你们这,大晚上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终于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眼瞳流转,细长的眉眼无意识流露的妩媚,对上身边那安静看着自己的人的视线,止不住又勾起嘴角,眯了眼。

“你们两个,在外面半个月都不回家,医院说你请了长假,我和你爸有点担心你们,前几天听说你们那个国家,什么机场发生了枪击事件,太危险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外面实在让我们不放心,你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看一看垂在床侧的手,覆盖的白色棉布以及病人服中,胸口缠绕的绷带,时不时的痛痒感,让人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那个妈,我和紫见可能短时间就……不回去了,我们在这儿,有点事儿,不过这事得等我回来当面告诉你们才行。”

想来想去,受伤的事情反正也是瞒不住,但是现在给家里说的话,他们也是干着急,还不如等好些了回国当面再说,虽说无论先后总是会担惊受怕,但能往后拖些时间便是一些时间吧!

“那……你要说的事,是你们俩人的事?还是你一个人的事?”顿了一下,何简兮才悠悠问出,说话的速度很缓,好像是经过几番斟酌才问出的一样。

一时间没领略到何简兮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是受伤这事肯定不是她一个人的事“算我们俩人的。”

“好吧!那就等你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嗯,好的,那我挂了,你们早些睡觉啊!”

干脆利索的挂掉手机,像是经历了一道劫难一样,倚靠在床头,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能一点一点调试自己。

“真是奇怪。”缓缓的呼吸平缓下来,抬起头来,清脆柔音,带着一些疑惑。

“怎么了?”见陈初善挂了电话,花紫见站起身来,将布袋中的食盒拿出来,摆开,清粥小菜,清一色的素食,一看就知道很寡淡。

“我妈她们的语气,听起来奇怪得很。”略带疑惑的语气,不过在看着花紫见拿出来的饭菜,本带着期待的眼神又一次的黯淡下来,继而立马转变了话题“紫见啊,咱们商量一下吧!”

陈初善自己是医生,当然能明白现在她是该忌辛辣的,但是这连续十天半个月的清粥、淡汤,嘴里真是什么味都没有。

“商量?商量什么?”已然端起了粥,进行着每天都会重复的动作,拿着勺子搅了搅,将身后的椅子往前拉了拉,说话的声音依旧是那般不急不缓。

“其实虽然医生说忌辛辣,实际上这个忌呢,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现在已经都过了半个月了,稍微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企图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征服对方,陈初善笑着对床边的花紫见眨了眨眼。

听到陈初善这般说,花紫见若有所思的点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粥“所以是我做到不好吃么?”浅浅的褐眸似含着一汪春水,轻蹙的眉带着一点疑惑和低落,微微低着头。

从陈初善的方向看过去,就只能看到对方抿着的唇和轻颤的睫毛,捏着勺子的指尖无措的摩擦着那勺把,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没有!你做的粥、菜还有熬的汤都非常好!”表情立马变得正经,定定的说着,坚定的眼神好似极其的认真“但是你知道我,有时候,就是会嘴馋一下,想吃点火锅、烤串什么的。”

正经的表情维持了大约三秒钟,立马又眯了眼,恢复了笑脸,说话的语气带上了撒娇的意味“所以紫见,你就依我一回好不好?”。

开玩笑,花紫见这招三天前已经玩过一回了,这次她怎么可能再上当呢。

果不其然,抬起头来的人挑了挑眉,微眯的眼,褐眸中流光烁烁,一抹红唇泛着迷人的微笑,哪还有半点委屈可怜,分明就是一只爱伪装的狐狸。

垂眸思考了半响,花紫见还是松了口“好吧,但是只能选一样,你想吃什么?”

黑眸一亮,表露的情绪是显而易见的惊喜“真的吗?我想……”低着头蹙起了眉,似乎在思考着自己到底选什么好些,不过好在陈初善并没有选择困难症,不过半分钟便抬起头来“那就……”

话并没有说完,敲门声传进来,让花紫见有一瞬间冷了脸,但又很快收敛。

放下手中的碗,对着床上的人柔和的说着“等我一会儿。”,说罢便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看着对方渐渐离开的背影,淡青色的房门,开合间可以看到那门口左右站立的两个高大的人,一身西装笔挺的站立着。

本还冒着氤氲热气的碗在很快的冷却,怔怔的坐在床上,房门缓缓的关闭,隔开的喧嚣,又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似乎醒来之后紫见就变得很忙,在最初那几天都看不到人影,甚至有一天回来时,阴恻中满是疲倦的神色,微红的眼眶甚至还带着未褪的杀气,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般。

陈初善并没有询问过花紫见发生了什么,亦如没有提起过那天对方在自己身边的轻声呢喃。

她听到了,那是朦胧中听到的声音,却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

有时候陈初善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忘了那些事,所以才能一心一意的对紫见好,可是现在她却不觉得忘记是一件好事,对于没有忘记的人来说,那该是一件怎样难受的事。

虽然总觉得小时候的事情是一件小事,可是对于生活在那般环境下的紫见来说,所碰到的任何事,带来的影响都会呈倍数放大,无论喜或悲,否则,她不会认为林好对她的可怜,是她那时候所得到的,唯一的光。

这么一对比的话,果然她恨自己是应该的。

不过,终归有些东西是要交给时间去慢慢化解的,所以陈初善并不急,左右这辈子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

只是……

算了。

笑着摇摇头,伸出手将病床一旁的拉桌扯过来,然后再缓缓挪动着自己将那被花紫见放在一旁小柜子上的粥拿过来,然后一点一点的,用着唯一能够活动的手,慢慢的喝着这碗寡淡的白粥。

“嗯,还是挺好喝的。”眯着眼的微笑,眸中盛满了愉悦,点着头赞叹着。

而在门外,站立的人脸色却不如之前那般柔和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受了伤的人,已经没有任何人在身边保护,你居然跟我说找不到?!”低沉的语气,阴冷得可怕。

足足比面前这瘦弱的人高出一个头,但这般站在对方面前,却只能弯着腰恭敬的低着头。

“从现场来看,应该是有人接应,国内也并没有传来回国的消息,想来应该是被人救走了。”安静的走廊,响起男子沉稳的声音。

眸中思绪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瞳中又荡起了波澜,但很快被压下去“算了,把人都撤回来吧,就此为止了。”

有些讶然自家老板这么快就放弃了,但是男子也没有多说,点点头,透过关门前的缝隙,又重新回到病房去的人,在踏入房门那一刻换上的温柔表情,与方才的阴冷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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