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便至嘉靖四年的腊月中旬,年关将到,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段时间里,朝中接连~发生了四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陆炳、郭勋、张伦和汤绍宗等人伏法,三族以内全部被诛连,另外,赵全和丘富等一批白莲教反贼亦在腊月初八这一天伏法,自此划上了他们汉奸之路的句号。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京城的外城被鞑子攻破,城中家破人亡的百姓数不胜数,所以恨极了以上这些逆贼,行刑当天要不是官兵拦着,郭勋和赵全等人估计还没挨刀就被围观的百姓活活打死了。不过,他们受刑后的尸体就没那么走运了,除了被处以凌迟的郭勋和赵全外,其余人等均被愤怒的百姓给分尸剁成肉泥,真个尸骨无存。
负责监斩的刑部尚书胡世宁并没有阻止百姓的疯狂行为,因为他也知道受创的百姓需要一场发泄,这能有效地化解百姓的怨气,转移目前的社会矛盾。
第二件大事是靖海侯徐晋上书建言设立讲武堂,代替现在实行的武举选拔制度。由于此举有利于为大明批量生产优质武将,同时又能防止某个统帅一家独大,所以几乎获得朝臣的一致通过。
这对大明来说,无疑是一项颠覆性的改革,以后大明的武将将不再通过武举产生,而是通过讲武堂一批一批地产出,不管你是谁,只要有本事从讲武堂中毕业,便能获得相应的初级职称,便能获得立功升迁的机会。这无形中便绝了很多裙带关系,让军职不再把持在少数勋贵手中,让所有普通人都有机会公平升迁。
第三件大事无疑是最为重磅的,那就是爵位的降级制度。徐晋这份奏本一逞上去,整个朝堂都炸锅了,反对最强烈的自然就是那些皇亲国戚和勋贵集团,恨不得杀徐晋而后快。
然而这并没有卵用,徐晋今时今日的地位并不是轻易能动摇的,不久前才力挽大明江山社稷的靖海侯可以说是军中第一人,威望无与争锋,更何还有嘉靖帝和一众文官全力支持。
另外,勋贵集团在俺答围城时的表现太过糟糕了,甚至还出了郭勋、张伦、汤绍宗这些谋逆份子,如今在朝堂上就更加没话语权了,所以最后爵位降级制度也顺利获得了通过。
这项改革无疑严重了损害了皇亲国戚和勋贵集团的利益,但却大大减轻了国家的负担,让大明这个正在走下坡路的庞大帝国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
所以徐晋此举获得了朝中大多数文官的交口称颂,反正大公无私这条评价是跑不掉了,毕竟徐晋自己也有爵位在身。
第四件大事则是裁撤京军十二营,恢复三大营建制,于是乎,在继爵位降级制度后,武勋集团再次遭受了当头一击,因为京军十二营一直都在武勋集团的把持之下,这样一改革,等于把武勋集团最后的军权都剥夺了。
虽说裁撤京军十二营是嘉靖自己的意思,但武勋集团却把账都算到徐晋头上了,谁让他是天子最宠信的近臣,自然都认为主意是徐晋出的。所以徐晋现在已经成了武勋集团的眼中钉肉中刺,暗中扎小人诅咒的他也不在小数。
嘉靖四年腊月十八日,距离过年还有十天,徐府的两位千金满月了,徐晋一改往日的低调,举行了盛大的弥月宴,满朝文武几乎都到贺了
一大早,小时坊大街便车水马龙,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均是到徐府道贺的。
话说徐晋这次力挽狂澜,匡扶大明江山社稷,不仅仅让他在军政两界如日中天,也深受京城百姓的尊敬和爱戴,估计百姓都把他当成大明的守护神了,所以今日自发跑到徐府道贺,这个送一个鸡蛋,那个送一条红头绳,价值虽小,也但是一片心意。
不过奇怪的是,老百姓至少送鸡蛋和红头绳之类的小物件,而今日到贺的文武官员却全部两手空空。原来,靖海侯徐晋事先言明了不收礼,如果大家非要送礼的话,就换成米粮捐到顺丰车马行粥摊,以帮助那些战乱后的难民度过寒季。
如此一来,顺丰车马行竟然一天之内就收到接近三十万石粮食,据说就连太后和皇上也各捐一万石的粮食,于是乎往顺车马行捐粮的官员士绅,豪商大贾就更多了。
此刻的徐府前院和中院已经人满为患,高朋满座,流水宴摆了近三百位,职位低的自觉地留在前院,自有徐府的下人负责招呼,而有资格进入中院的,都是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由徐晋和费家兄弟亲自招待。
一番应酬下来了,徐晋已经酒意微醺,告罪一声便往后院去了,因为后面还有几位身份特殊的人需要他招呼,那就是嘉靖和永福永淳两位公主。
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雪,后院的鱼池假山上还残留着未曾消融的积雪,几尾锦鲤在残荷枯梗之间缓慢地游动,偶尔跃出~水面,惊起一大蓬的水雾。
徐晋喝了不少酒,感觉脚步有些飘,刚转过假山,差点便与伫立在鱼池边的一名女子撞了个满怀,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
“啊!”对方惊呼着后退了一步,徐晋忙刹住脚步定神一看,但见近在咫尺的一张俏~脸,赫然正是永福公主,不由打了个突,连忙道:“对不住,下官一时走神,竟冲撞了公主殿下!”
永福公主霞飞双颊的模样美不胜收,摇了摇螓首轻声道:“没关系,不过徐大人,酒喝多了伤身,还是少喝点为好!”
徐晋尴尬一笑道:“今日高兴喝多了两杯,平日下官都不怎么喝。”
听着徐晋解释般的话语,永福公主的内心竟是生出一丝异样,脸蛋反而更红了,徐晋见到不由略为失了失神,连忙移开目光,气氛倒是微妙起来。
永福公主似乎为了化解尴尬,轻理了一下耳畔的头发,赞道:“徐大人好一个四两拨千斤,轻易便筹到数十万粮食帮助京中十几万难民度过寒冬,又给两位千金积了福气,简直是一举两得!”
徐晋打趣般道:“应该是一举三得,公主殿下别忘了本人还赚到了名声,现在那些难民都在为本官歌功讼德呢!”
永福公主轻笑道:“说的也是,徐大人这无本买卖做得实在让人赞叹,如果徐大人去经商的话,定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大奸商!”
“谢公主夸张。”徐晋脸不改色地道。
永福公主白了徐晋一眼,噗嗤地失笑出声,嗔道:“敢情徐大人的面皮跟城墙比也不遑多让!”
徐晋不由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公主殿下为何一人在此赏鱼?皇上……咳,四炮他们呢?”
永福莞尔道:“在西厢的院子里烤鹿肉呢,大家喝酒行令的,玩得不亦乐乎,永福不喜吃烤肉,闻着味儿就受不了,所以一个人跑来这里躲清闲了。”
徐晋不由恍然地哦了一声,目光与永福公主明亮的美眸一触,两人顿时像触电般飞快移开。
“咳,公主殿下,本官到西厢那边去看看,先行失陪了!”徐晋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总感觉与永福公主继续独处下去会发生点什么,连忙拱手告辞。
永福公主咬了咬粉唇,轻声道:“徐大人很腻烦永福吗?”
徐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头道:“下官不敢。公主殿下美丽可人,性情温柔,下官怎么腻烦呢!”
话一出后徐晋便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说前面那句就行了,为何要画蛇添足呢!
永福公主俏~脸刷的一下红了,有些忸怩地转身望向鱼池默不作声,只留给徐晋一个美丽的侧影。
徐晋尴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关键心里还惴惴的,那天在慈宁宫,永福公主不要命般护在自己身上时,徐晋便察觉到不妙了,好歹是过来人,那不明白永福公主对自己有情愫。
说实在的,徐晋很有些懵,自己和永福公主见面的次数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就不明白人家公主是怎么对自己产生情愫的!
“母后说年后会为我选婚!”永福公主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到,声音很轻,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徐晋心中更加不安了,支吾道:“那……那要恭喜公主殿下了!”
永福公主缓缓转过身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徐晋道:“徐大人独具慧眼,能不能给永福当选婚使,永福只信得过徐大人的眼光!”
徐晋此刻如同芒刺在背,酒意仿佛也醒了几分,摇头拒绝道:“公主殿下,实在对不住,下官明年开春之后将率水师出东洋平叛,恐怕不能担此重任,不过公主殿下请放心,无论是谁担心选婚使,都会尽心尽力给公主殿下选一名可心的夫婿的!”
永福公主目光一黯,轻道:“那便预祝徐大人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到那时,永福恐怕已经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