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晗从椅上站起,又坐下,复又猛地站起身来,在房间中踱步,面沉如水。
一旁,程紫衫睁着眼睛,看着他眉头深拢,心事重重。
“尸体呢?不可能没有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手下禀报的声音,他眼睛一凛:“进来!”
“主子,当日引诱尹漠颜前去的,不是凌乔然本人,而是易容成他的骆清!”
“什么?”顾瑾晗眼睫一颤:“不是他?那么,最后清理她尸体的也是骆清?”
“应该是!”
顾瑾晗拧紧了眉头,“凌乔然近期有什么举动?你将事发后,凌乔然的举动细细报来。”
“事发后,凌乔然也是悲痛欲绝,但是没有多久,他就恢复了平静,着手准备对付起宁元启来,而其中,手下的人看到他与骆清私底下见过面。”
顾瑾晗眼中倏地燃起一道亮光,连日拢聚阴霾的五官也亮堂起来,“知道了,继续监视着他,还有骆清!”
“是,主子!”
顾瑾晗攥了攥手,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尹漠颜,我就知道……”
眼角瞟到一抹纤瘦身影,他转头,就见程紫衫来到了他的身边,杏眸看着他,里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她弯唇笑了笑,眼中亮晶晶的,“瑾晗哥哥,你知道什么啊?”
顾瑾晗深深瞟了她一眼,须臾弯了弯唇:“其实,也没有什么。”
“哦。”程紫衫耷拉着脑袋,模样好生失望。
—
几个月过去了,这一年的新年,没有往日喜气洋洋的氛围,整个武林因为宁元启之事,笼罩在一层压抑的阴霾之中。
宁元启已经消失好久了,武林上下皆是惶然。
然而,这种氛围却没有影响到一个偏僻的小宅。
清晨的初阳,消散了窜出不久的青草苗上的冰霜,经折射,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阳光透过木窗格照进床上人的面庞上,吹弹可破的肌肤,苍白没有血色,几可透明。
“为什么还是醒不来?”
“……这个,按理说不应该啊,看来,问题出在病人自己,若是她自己没了求生的斗志、她自己想要沉睡,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混沌,漫无边际的混沌,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茫然而又惶惑。
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前路,没有声音,只余无尽的惶惑。
细碎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飘至耳畔,循着声音,她在黑暗中奔跑,拼命的奔跑,声音渐渐清晰,额角猛地一阵刺痛,那刺痛却如一注清流,猛地注入干涸的灵台。
清明彻底袭来。
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却不知道自己置身在何处。
她这是死了吧?
眼角掠过,扫到床边的身影。
看到那人的面庞,她一颤,须臾,蓦地笑了。
原来,她真的死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那个人。
死了,死了也罢,反正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死了倒是好,不用再那么累了。
就在她要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一道暗影划过,额上一重,温热的触感自粗粝的掌心传来,那触感如此真实,令她蓦地睁大了眼睛。
“颜儿!”
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如来自发黄的记忆深处,久远而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