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眼深处渐渐掀起暴戾疯狂,如此,隐忍着在小院守了两日,夜色未明,她翻身上马扬起软鞭往禹州城赶!
新帝登基,百年书香门第的黎家成了一块磨刀石,磨得底下满朝臣子心惊胆战,皇权利刃,终于在这一日向他最爱的女人现出锋芒。
宣家嫡女策马闯入禹州城时,温柔如水的姑娘在幽静的园子沉吟着挥开笔墨。
笔走龙蛇,黎祯眉间存了冷意:“告诉你们的主子,服软的话我不会说,服软的事我更不会做,我只有四字贺他一朝称皇!”
内侍恭恭敬敬地捧着墨宝入了御书房,年轻的皇帝目色讥讽:“怎么?她知道怕了?”
宣纸展开,秀气逼人的四个大字裹着一阵风雪映入荆玄鱼眼帘:“帝、王、之、德!”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偏偏将所有的话都融了进去,荆玄鱼被这四字弄得面上火辣辣的:“好个黎家长女,这是在骂朕德行不配为君么!”
他愤而冷笑,宣纸被揉成团:“猖狂!”
时光流逝,因着宣家嫡女入宫,黎家满门免除死罪,被判流放。
芳华园内,一日日了无音讯的等待,黎祯执笔的手从沉稳到发颤。
春去秋来,心慌意乱。
她被幽禁在此,与这间天地隔绝,她不知爹娘如何,不知阿陵如何,可她知道若黎家出事,阿陵不会不管。若她失踪,阿陵更不会不闻不问。
一日,负责看守芳华园的内侍喝醉酒,喜气洋洋里说了不少醉话,黎祯听得分明,快步冲了过去,一手提着他衣领,惊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
内侍虽然负责监督,却不敢得罪她,被她一身气势骇得软了腿脚,颤巍巍道:“宣贵妃产子,十一皇子降生,今上大赦天下,此乃喜事啊……”
黎祯面白如纸,血色从唇边溢出来,她笑中带泪:“原来如此,何至于如此?阿陵,是我…是我害了你……”
见她呕血,所有人慌了神。
年复一年,她的身子每况愈下,不知从哪日起,芳华园多了许多猫。
黎祯从病榻起身,小碗跳进她怀里,她笑容苦涩:“你也想她了,对不对?那我们去看她好不好?”
橘猫冲她喵喵叫,叫声透着哀伤。
阿陵生来爱自由,入宫为妃,这不该是她的活法。她不要阿陵一辈子都做只被囚禁被打断翅膀的苍鹰,若注定了上天不允她们厮守,那么,够了。
左右她这辈子都是阿陵的妻,够了。
安静了近三年的黎家长女,忽然有一天不再安静,内侍们见她容色清冷,怀里抱猫,没料想下一刻这年轻的姑娘字字冰寒:“让荆玄鱼来见我,立刻!”
内侍慌忙去禀告。
黎祯坐在石桌前,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荆玄鱼见到她时眼里隐有惊讶,三年光阴将逝,这人竟容颜不改!
黎祯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了半盏茶时间,眼里有刻骨的恨。
他们彼此默不作声地打量对方,互为情敌,又互为死敌。
黎祯道:“我要见她一面。”
“休想。”
“你到底在怕什么?”
黎祯抚摸着猫头好整以暇道:“让我见她一面,我便死心,按照你所说的,往秀丽名山归隐,此生再不念她。”
“你教朕如何信你?”
“可你不得不信!”黎祯眸光凛然,无惧无畏地与他对视。
沉默的对峙,终是荆玄鱼败下阵来:“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但你不能教阿陵认出你来,你只能偷偷看她,不能说话,不能做任何惹她误会之事。”
“荆玄鱼……”她忽然笑靥如花:“你可真窝囊啊。”
“你到底有多怕阿陵?哪怕你强占了她,但你的灵魂在她面前永远卑微,你是帝王又如何?你在我眼里,不过是只可怜虫罢了。”
“黎祯!你放肆!”
黎祯嗤笑一声:“我是放肆了,可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吗?你敢动我一根手指,阿陵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