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只说了一半,她害羞地垂了眸。
“嗯。那药太甜,不怎么好吃。”
“那你望着这片星空许久,看到了什么?”
姜槐轻抚过她的手背:“看到了一些变数。”
“变数?要紧吗?”
“说不准,星象不明。对了,你先前说枝弦七日后在北绵山开山授徒,要去吗?”
“自是要去的。”羞意褪去,云瓷神情透着慵懒:“枝弦邀约天下道主,我乃棋圣,代表棋道山威严,于情于理都要代苍生看看才行。况且,我还从没看过有人开山称道。”
“没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我讲给你听啊。”
“那你不如多和我讲讲?五百年前的天地,天地道法,昌隆热烈,那时候的棋道山如何?那时候的四海也和如今这般井然有序么?”
姜槐想了想,贴着她耳畔道:“到了榻上再讲这些好不好?”
“这是为何?”
她笑而不语,须臾错开话题:“且不说这些,我只问你流殇曲可学会了?”
“学会了。”云瓷轻声道:“要我弹给你听吗?”
“不必了。”姜槐拦腰将她抱起:“回屋了,外面冷。”
云瓷拿她没办法,唇边漾起宠溺的笑。
到了榻上,闻着小姑娘身上荡起的暖香,姜槐不由地揽紧她,寒冬眼看要过去,春日迟早会降临,两人窝在锦被说着悄悄话。
自从姜槐那日与她心魂相合,入夜云瓷便严禁下人踏足小院。饶是如此,很多事上也总觉不便。
姜槐向来宠她,对她只有言听计从的份。
许是因着明日的缘故,在简单讲过五百年前的天地道法后,她话音一转,又缠着小姑娘说些令人耳根泛红的羞人话,黑暗遮蔽下,一室之内,倒也晕开两分扯不断的温情。
“好啦,该睡了。”云瓷红着脸窝到她怀里,指贴在她唇瓣,娇声道:“不准再说了~”
姜槐适可而止,不敢逗恼她,一夜就此过去。
天还没亮,宣陵披着风衣走出书舍来到花圃,月色照在身上,更衬得她清冷薄情。
然而就是这般薄情之人,此时烦躁地皱了眉:“人怎么还没安排好?”
暗卫闻言也跟着委屈:“谁晓得安排好的人起夜时,一头栽倒在地就那么去了呢……”
宣陵可没心思听这些,她道:“天亮之前务必找好人。”
暗卫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主子怎么还玩上瘾了?跑来书院做学生还能说是为了十一殿下,可都被人叫家长了,还不明白身份被识破了吗?
他有心提一嘴,怂巴巴的却没那个胆子。
宣陵瞥他:“你以为本宫不知她们怎么想的?想玩,本宫就陪她们玩,总之你是不会懂的,人活一生,有人能陪你玩也是种幸福。”
说到这她心里蓦然空虚,念及从前不管怎样胡闹,都有阿黎陪她。如今想玩,就只能找阿秀那两口子了。
念头翻转,对荆玄鱼的恨又深了三分。她眸光幽沉,阿秀小的时候她没陪过她,如今长大了,她想玩,宣陵只有奉陪的份。
舍命陪君子和舍命陪女儿,在她这里没什么区别。
临出将军府前,云瓷拉着姜槐的手笑问:“你说,她会不会当真喊来‘家长’啊?”
因着成婚,而今又准备要孩子,姜槐心底的郁结怨恨在小姑娘的温柔下一点点被化解,提到宣陵,她此刻也能打趣两句:“阿瓷不觉得这样玩挺好吗?”
难得的,云瓷在她眼里看到了淡淡的童趣。
像个顽皮的孩子。
仔细看,眉眼间总算有了十六岁时阿星的风采。
过去的阿兄本就是爱玩甚至带着邪气的性子,世事弄人,真性情被沉郁的过往压制住,能得见她灵魂深处潜藏已久的少年意气,云瓷感到格外开心。
两人并肩坐在软轿,哪怕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唇角皆扬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