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浩浩荡荡的人马已经行在半路,姜槐身骑白马,胸前带着漂亮的大红花,一身艳丽红袍,风流俊俏,她笑道:“加快路程,本将军想早点看到未来夫人。”
随行的那些侍卫笑得开怀,亲兵宋计今儿个也一身暗红袍子,穿惯了劲装,乍然套上斯斯文文的长袍他有些不习惯。
可再不习惯也得忍着,将军凡事追求完美,尤其在娶妻事上,为了听起来威风,甚至早早入宫求了赐婚圣旨,连身下的白马都被捯饬出三分俊,何况好端端的大活人?
来之前宋计洗了三趟澡,直到身上飘着一股淡淡花香味,将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前来随行伴驾的几乎都被折腾了几遭。
将军要在称圣大典求娶棋圣,伴驾而来三千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没一个长相差的,统一穿了长袍,打扮得精神抖擞,胸前别了一朵小红花,看起来喜庆极了。
“将军,眼看要靠近棋道山,要奏乐吗?”
姜槐抬眼看向远处:“琴师可准备妥当了?”
白衣琴师抱琴而出:“随时听候将军命令。”
“奏一曲凤求凰吧。”
“是。”
姜槐指腹轻捻,为了今日求娶,陛下特赐她整副鸾驾,此举完完全全熨帖了她的心。
她的手轻扶在腰间长带,神情微怔。
临行前咎嬷嬷特意送来缠金腰带,瞧这做工,再瞧这款式,一眼便知出自谁手。
“贵妃娘娘连日熬夜身子吃不消,今晨刚躺下,礼轻情意重,万望公子莫要推辞。”
这话言犹在耳,姜槐闭上眼,三岁那年所经之事历历在目她一件都没忘。到此时她还清楚记得,那女人无情冷厉的双眸……
昔年余留的惶恐再次涌来,她强行睁开眼。山风冷冽,天地清明,姜槐缓缓舒出一口气。
母妃她……病了吗?
她细心抚摸着腰间,这缠金腰带她本来不打算用,可到底抵不过对亲情的奢望。
人曾失去过什么,就越发珍惜什么。曾经历过那些黑暗残酷,就越渴望亲情。
琴曲悠扬,她眉间郁气渐渐消散,为了阿瓷,权当为了阿瓷,她可以试着去热爱这陌生的世间,热爱一切她所喜欢的,她所厌恶的,她所介怀的。
只要有阿瓷在,她愿永远温柔向善。
罢了。
一声轻叹随风飘远。
陈年往事,伤痕痛楚,她自有阿瓷来宽慰。
姜槐重新振奋,喜上眉梢:“加快行程,我想早点见她!”
棋道山上,恭贺声不绝,烟花盛放在半空,云瓷端然坐在宝座,轻声问道:“来了吗?”
念儿踮着脚尖,须臾摇摇头:“还没,不过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还没有吗?
云瓷执了金樽慢饮桃花酒。
称圣大典,讲究的是与民同乐,往前数两百年,在这一日,举凡四海的帝王都要前来喝杯祝酒。
奈何两百年前大典上诸皇生隙,棋圣暗恼,扬言往后称圣再不许诸皇前来,四海棋道联盟为此广发告示,强调大典意义所在。
既做不到同乐,不如眼不见为净。
四海重棋,得追溯到千年前,想到那段辉煌的历史,云瓷心不在焉的再次饮了口桃花酒。
酒香弥留唇齿,念儿惦记着她酒量浅,恭声道:“小姐,大典之上不宜多饮。”
云瓷皆当做耳旁风,沉吟举杯。
见她举杯,万众聚集的人海再次爆发一声声热烈的呐喊,云瓷坐在高位,享受着盛名带来的尊荣,心里对姜槐的惦记攀至顶峰。
她痴痴地看着天色,此时红日当头,向来沉稳的执棋圣手竟有一丝不稳:“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