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画师,你就是那个画师吗?我能请你为我作画吗?你平时一幅画价钱几何,我出三倍。”
“我出十倍!”
都是权贵,都不差钱,都想请姜槐为之提笔。
云瓷脸色变了变,到底有些不舒服。哪怕阿兄不做将军,也绝非以价论之的等闲之辈。三倍十倍的价钱,哪是要阿兄作画,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了阿兄美色。
当然,这还是含蓄的。
至于不含蓄的……
王知礼拦在众人前头,眼里充满势在必得的喜色:“画师,本小姐出高价,聘你来御史府当差如何?”
好狠!社员们微微侧目——咱们姐妹不过要幅画,你竟连人都不放过?
姜槐笑道:“这怕是不行。”
王知礼不服气道:“哪里不行?”
“王小姐,你请不起我。”
依旧是那含笑淡然的模样,言语之间贵气使然。
青敖暗忖:这身气度可不像画师能有的。好歹是御口钦封的女状元,且与景阳殿下交好,识人眼力比一众没踏足官场的女孩子强太多。
她敢料定,这人再不济,也是个位列三品的高官!
被当众驳了脸面,王知礼竟也没恼,似笑非笑打量姜槐,越看越喜欢。
此事就此作罢,王知礼借故离开,出了那道门偷偷吩咐婢女:“去,请穆三公子来,就说他提议的事,我应了。”
繁草不敢耽延,转身前去报信。
距离社庆还有半个时辰,众人接连回家带了家属来。
红妆社热热闹闹如过新年,姜槐以家属身份坐在离云瓷最近的席位,趁着台上有人表演节目,云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阿兄,累吗?”
想到那群女孩子的热情,姜槐轻笑:“还好。”
真得不累吗?场面失控的一霎那她都感觉阿兄要被吃干抹净了,这些同袍不矜持了,她是傻了才会把阿兄送到女人堆去!
“阿兄,张嘴。”
云瓷送了枚剥好的龙眼喂到她口,拿了碟子去接她吐出来的圆润果核。
清甜的滋味席卷舌尖,果肉入腹,姜槐笑看她:“阿瓷真贴心。”
云瓷笑而不语。
没过多久,周围发出热烈掌声,西蝉和青敖一前一后从台上下来,社庆每个人都要有所表示,云瓷准备的是首曲子,她问姜槐:“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姜槐眼睛闪烁着细碎光芒,流转间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好啊。”
她说好,云瓷心里暖暖地:“有阿兄在台下看着,我会好好表现。”
琴棋书画,琴之一字位列四艺之首,自四景楼前花魁一曲流离动天下,举凡贵女,都以弹琴为傲。
会弹琴的很多,弹得极好的屈指可数。云瓷无意隔空和苏姐姐一较长短,之所以选择弹琴,是因为琴心,亦是一颗情心。
她想把心意弹给阿兄听。
哪怕阿兄此刻不懂。
暮色四合,暗色被依次点燃的铜灯照亮,四周渐渐静下来。
云瓷姿态优雅地在琴台坐稳,指尖微挑,顷刻间,音符被赋予了生命。低沉热烈,从生命低谷攀升人生极致的欢喜,温暖、感动,包容与取舍,眨眼爆发。
冰雪消融,温柔如春水漫开,时而平缓,时而激昂,无声诉说着一腔热爱。
而热爱,在指尖开出花,眨眼被隐藏。
青敖痴痴地坐在席位,对云瓷恋慕愈深。从欣赏,再到铭记,她喜欢这个清冷高贵的女子。
一杯酒入喉,带着淡淡的辛辣,她不爱喝酒,可听这样的琴曲,不喝,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