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流转,金乌西沉,天边晕染出大片金黄。
姜槐坐在红妆社附近的茶棚,聚精会神盯着桌上的袖珍沙漏,细沙流尽时,她站起身,随手丢了三枚铜板朝红妆社走去。
云瓷果然在此时迈出门,一眼看到身穿湛蓝衣袍洋溢青春气息的姜槐。
“阿兄。”她克制着不往姜槐怀里扑,又不甘心什么都不做,于是伸手拉着她衣角,语调欢快:“阿兄久等了吧?”
“没多久。”姜槐温柔注视她。
温馨的画面恰好被走出门的青敖撞见,心下暗道:这两人果然是极为亲密的男女关系,掩下淡淡遗憾,她道:“阿瓷,我先走了,等明天咱们再一起探讨学问。”
“好,青敖慢走。”
青敖?姜槐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瘦瘦高高的青袍女子,一身书卷气,这就是被今上破格钦点的女状元?那她对阿瓷,到底有没有……
“阿兄?阿兄?”
云瓷无奈道:“阿兄,人都走了,你也要跟去吗?”
姜槐回过神,一脸茫然:“什么?”
云瓷眼睛微眯:“阿兄和我在一起,竟然想着别人?”
姜槐摇头:“没有。”
为避免社里学员看到,云瓷牵着她的手往软轿走。念儿挑开帘子,等人坐稳后吩咐轿夫起轿。
舒适宽敞的私密空间,云瓷满足地倚靠在姜槐肩膀,声音甜甜地带着无法隐藏的欢喜:“阿兄。”
姜槐含笑看她:“怎么了?”
云瓷装作漫不经心的把玩她的手指:“阿兄,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有啊。想你有没有挑食,有没有在社团遇到麻烦。”
听她说有没有挑食,云瓷心虚地晃动眼神:“除了这些呢,就没有别的了?”
“有。”姜槐揽着她肩膀,声音温柔低缓:“满脑子都是你。”
“啊?”云瓷小口微张,顾不得害羞:“那阿兄还是少想我一点好了,伴君如伴虎,万不能掉以轻心。”
“傻阿瓷,我早就习惯把你装在心里了,何来想与不想?又何来掉以轻心?”
云瓷被她哄得找不着北:“阿兄说话真好听,不妨多说两句?”
“小促狭鬼。”姜槐取笑她。
“什么嘛~”云瓷笑着轻挽她胳膊:“阿兄就不能多哄哄我嘛~”
这句话说出来,姜槐只了好多心里话,云瓷听得颇为享受:“阿兄,我赚到银子了。”
“什么?”有一恍姜槐不知她在说什么,赚钱?赚钱的事不该她当阿兄的做吗?
云瓷眼里笑意更甚:“阿兄,在红妆社授课每堂课是有银子拿的。”
她从袖袋掏出一张面额三百两的银票:“给你。”
“银票?”姜槐诧异:“你的钱,给我做甚?”
“什么叫做我的钱?”云瓷不满道:“我的钱就是阿兄的钱,同理,阿兄的钱不也是我的钱么?我说过要养你,以后我赚了钱都给你,好不好阿兄?”
姜槐捏着银票哭笑不得:“你还当真了?”
“自然是当真的。”
云瓷松开挽着她胳膊的手,神色认真:“阿兄,在这件事情上,我想你务必要清楚,我是认真的。我没开玩笑,我说要养你,就一定会做到。哪怕现在人微力薄,又何妨呢?我总会做到的。”
她笑意收敛:“姜槐,你信我,我会做到的。”
突如其来无比郑重的态度,通过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姜槐似乎看到一些以往从未在意的东西,那些杂糅的情绪无声漫出来,如潮水温柔席卷了她。
这一刻,在云瓷的注视下,姜槐感觉自己有种置身云端的梦幻感,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就是被宠着的感觉么?
“我自是信你的。”她缓缓松出一口气,笑道:“若阿瓷都不可信,人间岂不是只剩下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