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处,姜槐提着两只木桶稳稳前行。
店小二肩膀披着雪白毛巾,额头生汗,鼓足勇气跑过去搭讪:“客官,这些杂务怎么不喊小的来做?”
伸出的手被避开。
“……”
姜槐一脸假笑:“多谢,我自己来就好。”她家阿瓷的洗澡水,臭男人凑什么热闹?
店小二瞧着他那张脸,犹不死心:“提两只木桶怪累的,客官,让我帮您吧!”
“不必。”拒人千里的姜小将军迈着大步走开。
店小二看直了眼,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伙伴,“长得真俊俏啊,远看近看都好看。你说,我若生成貌若天仙的黄花大闺女,能不能和他一度春宵?”
短衫打扮的伙计被他吓得汗毛倒竖,大热天心里森森冷气往外冒,死死咬牙挤出两字:“别闹!”
“没闹啊。”面容白净的店小二委屈巴巴道:“你不想吗?”
“呵,想就能实现吗?”
“可不想一定实现不了啊。世间万物因果自定,不都得从心动开始?谁心动了,谁就先失自由。要能让他喜欢我,失了自由又何妨?”
“有病。”伙计清了清嗓子,递给他一道白眼,“别忘了咱们债还没还完呢,滚滚滚,楼下忙去!”
红尘滚滚,苍茫人间,诺大的客栈,从上往下看也就那么一点。如一滴水,汇聚百川,剖开众人心肠,凝成世间百态。
姜槐提着水桶堪堪在门前站稳,话音未起,门被打开,露出云瓷瓷白柔美的瓜子脸。
“阿兄辛苦了,快请进。”
看到妹妹,姜槐眼里的笑便要溢出,精瘦细长的手臂充满力量,纹理明晰,衣袖卷到臂弯,云瓷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
“我去帮你把洗澡水倒好。”
“有劳阿兄。”收拾好心情,安静坐在圆凳,她已习惯这般相处。
六岁时阿兄告诉她:女孩子可以长得丑,但一定要精致。这话她听了十几年,美了十几年,也精致了十几年。云瓷乍然抬起头,“阿兄,早饭我想吃你从军前陪我吃的那桌菜,阿兄还记得吗?”
“记得。”姜槐放下卷起的衣袖,眸眼柔和,呲着一口小白牙道:“我这就去准备。”
听她说记得,云瓷心情愈发好了。
姜槐回头嘱咐道:“记得把门栓插好。”
“嗯。”送她出门,目光追随着那道笔挺如竹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见。
沐浴过后,重新坐回梳妆台,平素她习惯略施粉黛,今日心血来潮想让阿兄看看她艳丽妆容的样子。
云瓷柔韧的指捏着杆眉笔,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
一刻钟后,推门而出,下楼,一眼看到姜槐临窗饮茶。
仿佛知道她来,姜槐眸眼轻抬,眼里不加掩饰地绽放开惊艳,片刻怔神后,笑容阳光明媚。
蝉鸣喧嚣,浮躁的热气顺风飘进来,客栈大堂一瞬乱糟糟,美色惑人,勾起隐晦的垂涎。
云瓷踱着优雅步调款款而来,发间金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清尘馆极品限量衣裙完美勾勒出婀娜身形,衣袂飘飘,暗香浮动。
直至走到姜槐身前,水蓝色衣裙穿在她身上衬得温柔典雅,勾唇笑开:“阿兄,我美吗?”
“美。”姜槐待她,从来不吝啬夸奖。
云瓷不指望她看痴了,一句美足够她欢喜。眸光在她身上转了两圈,语气宠溺而克制,赞道:“阿兄今天着实潇洒。”
“是吗?”姜槐微笑。
“是啊。”她说得无比认真。
姜槐薄唇轻抿,忍了忍,没忍住,心底欢喜到底从那双清澈的眼睛淌出来,修长的指节从容的捏了捏小姑娘下颌,与有荣焉道:“阿瓷美艳极了。”
云瓷眼睛眯着,笑意吟吟:“那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