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村庄的百姓听见厮杀声,顿时慌乱无比地四处逃散。
华亭守军飞快撤入村中,敌军见状反倒迟疑了一下,怀疑里面设了埋伏。
短暂的迟疑给了华亭守军撤走的时间,等敌军慢慢试探进入村中,他们早已跑远了。
“什么声音?”敌军将领警惕道。
“不好了,将军,是水声!是水声!”探子惊慌提醒道。
敌军将领面色大变:“快往高地撤!”
黑夜容易隐藏,却也容易使人失去判断。滚滚洪水冲乱了敌军的理智,逃跑的方向也混乱起来。
洪水的速度很快,距离又短,眨眼间就将村庄淹没,房屋全被冲塌。水流卷着断壁残垣无情地吞噬着人命。
往上游高处跑的人有不少侥幸躲过一劫,也有跑的慢不幸被卷回洪水中的。但往下游跑的就惨了,几乎没有幸存的。在洪水面前,除非轻功绝顶或者内功绝顶,否则被吞噬是迟早的事。
“放信号。”华亭守军将领下令道。
信号冲天而起,守在北边关隘的大军立即便明白这边得手了。
易玹当即下令反攻。
厮杀持续到了天亮,敌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
易玹整合了一下兵马,发现歼灭了敌军三万人之后伤亡竟然还不到一千。这一场仗打的漂亮。
“将士们厮杀一夜辛苦了,原地休整半日。”易玹下令道。
仪同将军固然担心府城,却也知晓此时不宜行军,否则去了也是送人头。便也赞同休整半日再去救援。
毕竟江南首当其冲的是金陵城,叛军主力势必在那边,湖州府这边叛军不会太多,肯定不可能轻易被攻下。
谁知就在他们休整期间,南边的大军回援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自南向北将叛军扫除,仪同将军得知后大喜,立即表示要带上人马同行。
易玹也没阻拦,将借来的兵马如数归还。
除非这支平叛大军败了,否则华亭县不会再有危险。
易玹路过了凌家村,但没进去,而是先回了县衙。他招来县丞和主簿,先对县丞道:“昨夜开闸水淹敌军毁了不少良田和村庄,你即刻带人安置百姓和重建村子,此事办好,本官记你一功。”
“卑职领命。”县丞立即去办。
主簿主动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需要卑职去做?”
“朝廷大军自交州返回北上平叛,粮草或有不足,你带上人马押送一批粮草送去。”易玹道。
县衙仓库可存着不少花茗提前准备的粮草,这一次防御战根本没消耗多少。一来人少,二来华亭县百姓慷慨支援。
“是。”主簿领命而去。
易玹若有所思,自他担任华亭县令这一年多以来,县丞和主簿虽然各有心思,但办事能力都很不错,是两个得力助手。他们未必有多清廉,但都有分寸,可以提拔。
记下了这事后,易玹便直接去凌家村了。
打了这么多天仗,终于有时间回去抱媳妇了。
易玹归心似箭。
凌相若在花翎那逗大侄子玩呢,她请木匠做了个婴儿车,大侄子躺在里面,而她则轻轻来回推动,逗得大侄子嘟着嘴挥舞小手,十分开心。
花翎恢复得很快,气色已经与平常无异了,看着儿子神情少了凌厉多了柔和。
凌相若忍不住调侃道:“没想到你这样的汉子也有母性光辉。”
花翎嗤笑一声,不予反驳。这是她和凌泽生的孩子,她当然疼爱。
易玹找过来时,瞧着凌相若哄孩子的一幕,神色也跟着柔和了下去。他们的孩子很快也要出生了,他们一定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凌相若抬头看见他,惊喜道:“回来了!”
“嗯,担心坏了?”易玹坐到她身边,伸手同她一起逗了逗凌之栋。
“担心有,坏了没有。”凌相若正色道,“我相信你。”
花翎面露嫌弃之色,直接抢过婴儿车走远几步:“回去腻歪去,看见你们就烦。”
俩人就这么被无情地赶了出来。
回到院中,易玹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凌相若:“说说这次战局吧。”
“南边停战了,大军已经回援。”易玹言简意赅道,“我有点看明白皇帝的意图了,果然帝王就是帝王,天下都在他的手中,论权术谁能比得过他?”
凌相若一个激灵:“你的意思是这次事件是皇帝故意布的局?他在钓汉王出来?”
“是啊,谁能想到咱们这位出了名的心软耳根子软的陛下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呢?”易玹唏嘘道。
“死了那么多人啊。”凌相若沉默许久,只说了这么一句。
易玹搂紧了她:“很快就结束了,这就是权力争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然而这场仗并没有易玹说的那么快结束,反而陷入了僵局。北有扬州军拦住了叛军北上的脚步,南有朝廷大军围剿而来,叛军被困在了中间。
可燕国公在领兵打仗上确实稀疏了些,打了多日也不曾将江南的叛军彻底剿灭。
就在战局胶着之时,凌家村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灵兽。
凌相若一开始是警惕的,毕竟这次大战,灵兽族也损失惨重。尤其是道门高功天师和佛门大德高僧出动之后,高阶灵兽死了一大批。她怀疑是灵兽族趁机来报复的。
不过兽皇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温和问道:“不知牟小友可在?”
“牟狸奴?”凌相若错愕了一瞬。
“正是。”兽皇点点头。
凌相若嘴角一抽,让人去将牟狸奴喊来。
牟狸奴一看兽皇,顿时眼前一亮:“你是来感谢我来了?”
兽皇微微抬手,让人两大箱礼物抬进来:“本皇答应过你,灵草任你挑选。只是后来出了些变故,未能邀请你去百兽山,故而本皇做主挑了一些送你。”
牟狸奴眼冒精光,整个人都快扑到箱子上去了:“好好好,你果然守信。”
凌相若简直没眼看,忒丢人了,遂挥挥手,示意将人和礼物都带下去,到没人的地方流哈喇子去。
正堂很快清干净。
凌相若看向兽皇:“兽皇特意亲自来此,应该不是单独为感谢牟狸奴而来吧?”
兽皇还没开口,胡涂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塞给凌相若一锭银子:“这是我欠你的。”
“噗。”凌相若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胡涂跳脚道。
“没有。”凌相若掩饰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守信,我很开心。”
“哼。”胡涂轻哼一声,得意地退到兽皇身后。
这时,兽皇才无奈又宠溺地看了胡涂一眼,然后转而对凌相若道:“此次劫难起因本皇业已查明,是我们不慎中了歹人奸计,铸成大错。犬子虽然懵懂不知,但事情因他而起,已无颜面对百兽山同族。”
凌相若听出了几分味道,试探道:“兽皇的意思是?”
恰在这时,胡涂又欲语还休地瞄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