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江族长惊出一身冷汗,纵然再不甘心,也只得咬牙同意了:“那就依大人所言吧。”
“江氏不愧为万民表率。”易玹称赞道,“下官回头便命人为江氏修一座功德牌坊。”
江族长神色一动,忙拱手道:“大人谬赞了。”
不管怎么说,得个好名声似乎也不亏。
“今日就由下官做东,宴请几位,还望江族长赏光。”易玹提议道。
江族长自是忙不迭应承。
易玹在养生馆请了他们一顿,不出意外的,江氏众人都对养生馆的药膳赞不绝口,甚至颇为留恋不舍。
看来又一波潜在顾客被发展了出来。
吃过了午饭,易玹让江氏众人先回江坑,并表示很快就会派人去衡量每户房屋的价值。
他们走后,易玹道:“我先回县衙。”
“嗯。”凌相若侧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道,“距离你娶我还有不到二十天。”
易玹闻言,也露出一丝笑意:“嗯。”
“驾。”易安驱赶马车过来,“主子,走吗?”
凌相若、易玹:“……”
“那我走了。”易玹打个招呼,转身准备上车。
凌相若眯了眯眼,瞥了易安一眼,要不是这货,刚才她就亲上去了。
易安打了个哆嗦,忙不迭挥动马鞭驾车走了。
凌相若转个身去找张氏她们了,原本张二姨和张小姨被分到了缝一些“周边”布偶的活计,但凌相若和易玹的婚事开始筹备后,她们就和张氏一起帮凌相若绣嫁衣了。毕竟指望凌相若自己做,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凌相若进来就往她们这边凑,眼睛盯在嫁衣上没挪窝。
“别看了,这才哪到哪,有什么好看的?等你出嫁之前肯定绣完,让你漂漂亮亮地嫁出去。”张氏好笑道。
“娘和二姨、小姨的手艺真是好,这嫁衣绣完一定很漂亮。”凌相若喜滋滋道。
张氏见她要伸手,忙拦下她,把她往外赶:“你别来捣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忙就出去玩。这要是错了一针,那就得重头缝了。”
凌相若一步三回头地被赶了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恨嫁的崽。
易玹回去之后就又陷入了忙碌之中,可凌相若也没得闲,因为谢鸿和陆瑁这老哥俩又来了。
谢鸿她就不说了,可陆瑁不是扬州别驾吗?刺史的左膀右臂这么闲的吗?三天两头来“大保健”?
“两位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凌相若寒暄道,又看向陆瑁调侃道,“陆二爷今日提前下衙休沐?”
陆瑁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是闲人一个,扬州别驾听着好听,就是混口饭吃,基本没我什么活。不过这回你说错了,我来此可是公办。”
凌相若一怔,脸上笑意渐渐消失,转为凝重:“可是出了什么事?莫非是与无忧长生堂有关?”
陆瑁也收敛了笑意,目光四下环顾一圈。凌相若见状,道:“庄中阵法为我所控,只要我想,外面听不见我们的对话。”
“嗯。”陆瑁微微颔首放下心来,目光移动间正好与谢鸿对视一刹,谢鸿冲他点点头,陆瑁会意,“既然如此,便由我一并说了吧。正如凌庄主所料,无忧长生堂派人来接触我们二人了,不过都被我们暂时借口搪塞了过去。”
凌相若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沉思道:“这么说朝中的麻烦他们已经解决了?”
“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另一件事,也是使君派我来的目的。”陆瑁道,“原本关于无忧长生堂一事首相与次相一直争执不下,圣人便暂时压下了此事,等花府主回京复命。而花府主回京后,便又呈上了一份无忧长生堂的罪证。此时圣人已经偏向首相,欲要发作此邪教。谁料次相忽将矛头转向花府主,参她玩忽职守、越俎代庖。”
凌相若心中一突:“好一招围魏救赵。”
“谁说不是呢?”陆瑁叹道,“花府主奉命出京是为协助易县令破案并剿灭黄天教而来,她却在结案之后迟迟不归,还参与了无忧长生堂之事,这便落人口实了。圣人为保花府主,也只得继续含糊其辞。”
花翎是皇帝是心腹大将,皇帝当然舍不得她当炮灰。
但这还没完,只听陆瑁继续道:“就在这胶着之时,昭慧长公主莫名掺了一脚,不仅为无忧长生堂说情,还将其总坛主引荐给了圣人。这昭慧长公主虽是庶出,却是圣人最宠的幺妹,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于是无忧长生堂之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总坛主又是什么人?”凌相若问道。
陆瑁摇摇头:“关于他的资料甚少,只知姓冯,单名一个池字。据说此人道法精湛,不在国师之下,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京城恐怕就热闹了。”凌相若调侃道。
谁料陆瑁摇了摇头:“那冯真人得了圣人嘉奖之后,反倒拒绝了加官进爵,只愿当个乡野布衣,经营无忧长生堂,于是又出京去了。”
凌相若微讶,依皇帝对道门的推崇,此人又有真才实学,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可他竟然拒绝了,要么是他本身野心极大,要么是他对背后的人忠心不二。
“多谢两位特地赶来相告,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凌相若拱手道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两位海涵。”
“凌庄主太客气了,此事你我本就是同一阵营,自当勠力同心。”陆瑁笑道,“有什么用得着我们二人的地方,凌庄主但说无妨。”
“无忧长生堂无非是为了扬州的盐引引窝,我们索性将计就计。”凌相若满眼算计道,“这一回我要让他们血本无归。”
陆瑁和谢鸿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凌相若的操作了:“如何将计就计?若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万一牵扯进谋反之中,那可是要灭门的。”
两人手中掌管着那么庞大的产业,自然不是胆小畏缩之人,可也没胆大到敢“涉反”啊。
“这怎么能是参与谋反呢?这是舍身忘已,忧国忧民。”凌相若嘴角微微勾起,“在所有人都被迷惑的情况下,只有我们在与反贼虚与委蛇不懈斗争。”
陆瑁、谢鸿:“……”说真的,我们差一点点就信了。
但二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来跟凌相若知会一声,也是看在过往的交情以及相互的利益上,可要他们冒险,那得拿出更多的筹码来。
凌相若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便也不与他们藏着掖着,直接将计划道出:“我想请你们准备好一部分引窝,先由我在上面设下追踪禁制,日后便可准确锁定其货物。”
“你要劫货?”两人一惊,没想到凌相若的胃口是真的大啊。
每一份引窝都对应相应分量的食盐,且是出售食盐的官方凭证,若无引窝便是走私。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会将引窝和盐分开存放。故而找到引窝,就等于找到了盐。
“但如此一来,陆家和谢家便彻底与其撕破了脸。”陆瑁慎重道,“他们那个总坛主既然传言于国师不相上下,想来是有真本事的,就算不及国师,也不会差多远。”
而国师恰恰是陆家和谢家都得罪不起的人。
“所得食盐我半分不取,全由陆家和谢家平分。”凌相若直接重磅出击道。
这一记重拳仿佛生生砸在两人心头,令他们同时心中一颤,狠狠动摇了起来。
财帛动人心,只要有利可图,尤其是暴利,商人就敢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