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潮帮的大海船上有高丽国使者,而且还是礼曹侍郎这样级别很高的高丽国使者,刀鱼寨的巡检冯启山只是个低级别的武官,自然不好回去寨子里大大咧咧的等这高丽使者主动来拜见,这必要的迎接客套还是要有的。
因此,冯启山自然要在这刀鱼寨的门口迎接一下。至于钟浩,他顾忌这海潮帮的海船和刀鱼寨出现误会,自然也要在刀鱼寨陪着冯启山等候。
这海潮帮的那艘大海船停泊下锚的位置离得这刀鱼寨有三四里的海程,小船划着去通知,大船再开着来,还需要颇费些时间。
钟浩便趁着这个功夫,把自己和海潮帮的关系,以及如何找到高丽使者的经过大体跟冯启山说了。
钟浩说到自己之所以和海潮帮扯上关系,是因为在沙门岛北岛打听高丽使者消息时,因为被误会是官府奸细,从而被他们挟持到隍城岛上了。但是被挟持到隍城岛上后,钟浩却发现这海潮帮从不做劫掠之事儿,只是来往于大宋和辽东之间做买卖。因此钟浩便觉得他们海潮帮时可以招抚的,于是便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归顺大宋朝廷。本来这海潮帮大当家的蒋雨涵对钟浩说的话,是颇为心动的,也有意归顺大宋朝廷,为朝廷效力。
但是没想到这海潮帮的头领之一徐仁川受到秤砣岛高丽海盗和倭人海盗的怂恿和帮助,竟然悍然造反,想把海潮帮当大当家的蒋雨涵杀掉,自己做海潮帮大当家的。只不过这海潮帮大当家的蒋雨涵武艺高强,带着一些海潮帮帮众,还有钟浩逃脱掉了徐仁川的追杀,逃到了辽东。不过徐仁川倒是顺利控制了这海潮帮。他当上了这海潮帮大当家之后,便一改蒋氏统领这海潮帮时不劫掠的规矩。这徐仁川带着海潮帮的那些造反派不但劫掠海上的海船,前一阵还伙同秤砣岛的高丽海盗和倭人海盗一起洗劫了文登县城。
冯启山听钟浩说到这,才恍然道:“我说这海潮帮一直是靠来往于辽东和大宋作买卖的,怎么突然会丧心病狂的跟那些秤砣岛高丽海盗和倭人海盗一起袭击这文登县城呢,原来这海潮帮发生了这么大变故啊!”
钟浩道:“正是如此。这蒋大当家的及其父祖两代在统领海潮帮时,一直是不允许这海潮帮随意劫掠的。这徐仁川为首的那些海潮帮少壮派一直便是对此耿耿于怀,后来遇到这秤砣岛高丽海盗和倭人海盗的怂恿,便趁机造反了。若是蒋大当家的统领海潮帮时,本可避免此事的。”
冯启山点点头,随即道:“那哥哥就明白了。那这艘海船应该也是海潮帮蒋大当家的统领的海船了?!”
钟浩笑道:“正是!这蒋大当家的带着一部分海潮帮帮众暂时避居辽东后,却应小弟之请,一直不忘寻找这高丽使者。后来他们终于打听到了这高丽使者被秤砣岛的岛主囚禁在车由岛上。蒋大当家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组织海潮帮帮众去营救,他们怕势单力孤,是以又请辽东裴多罗部派船帮助,最终从车由岛上救出了这些高丽使者。而且海潮帮和裴多罗部不但救出了高丽使者,还为了拿回他们携带来的高丽国书,追了那车由岛上的头目好久,这才拿回这高丽国书。”
冯启山听了连连点头道:“还是钟兄弟厉害,只凭一张嘴就说服这蒋大当家的带领海潮帮帮众,供你驱策。呵呵,这蒋大当家的带领海潮帮帮众也算不错,这次为我们大宋朝廷也算帮了忙的,日后我们刀鱼寨遇到他们海潮帮的帮众也要让他们三分啊。只要他们不为恶,我刀鱼寨是不好意思去招惹他们了。”
冯启山其实也心里明白,哪怕自己这位钟兄弟口舌如簧,这海潮帮肯定也不会白白供他驱策,为他搜救这高丽使者。这钟浩定然是许诺了他们一些好处的,说不定朝廷还会招抚他们,就算不招抚,这蒋雨涵带领的海潮帮帮众这次救了高丽使者,算是为大宋朝廷帮了不少忙,而且这部分海潮帮帮众也没有为恶过,也不曾洗劫过文登县城,大宋朝廷应该肯定也不太会再去打击他们了。不管怎么讲,这海潮帮算是和钟浩关系肯定不错,钟浩也肯定会给他们利益,这冯启山说刚才那些不会打击海潮帮的话,自然是为了向钟浩示好。
钟浩听了冯启山的话,不由的微微一笑道:“若是冯大哥不难为这海潮帮的话,小弟就待他们写过冯大哥了。说起来,这次海潮帮着实也是帮了忙的,大哥你可知道这秤砣岛的高丽海盗劫了高丽使者为什么不全部杀了他们,而是留下这金侍郎几个正使和副使等?!”
冯启山问道:“为什么?!”
钟浩道:“这秤砣岛的岛主金处哲所图不小啊。这家伙竟然想着让这几个高丽使者带着那些高丽海盗,去东京冒充高丽使团去进贡,骗取赏赐呢!这几个月来,这秤砣岛高丽海盗一直逼着这几个高丽使者训练那些高丽海盗,当做随从呢。”
冯启山听了钟浩的话,也是一惊,这要被这些高丽海盗冒充高丽使团去东京招摇撞骗成功的话,那大宋真是丢面子丢大了。不过冯启山想想,这事儿若不是海潮帮把这高丽使者救出来,说不定这高丽海盗去东京招摇撞骗的事情,还真有可能成功了。毕竟这高丽使团的正使和副使几个头面人物都是真的高丽使者啊!
不过随即冯启山便想到一个问题,他当着刀鱼寨的巡检也有些年头了,这高丽国和大宋没有宗藩关系,这高丽使者来大宋是没有资格去东京朝贡的啊!一般这高丽使者前来大宋的话,也大宋朝廷也就派个官员在登州接待一下他们便罢了,不可能让他们去东京啊。怎么自己这位钟兄弟说这秤砣岛的金处哲打算利用这些高丽使者去东京朝贡,以换取赏赐?!
当下冯启山忍不住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钟浩听冯启山的问题,当下低声对冯启山道:“本来这事儿是要暂时保密的,但是既然冯大哥问起,小弟自然是要说得,不过冯大哥你可得帮忙保密啊。”
冯启山当即正色道:“哥哥我也是知道分寸的人!”
钟浩当即低声道:“这次这些高丽使者是来跟大宋商谈恢复大宋和高丽宗藩关系的。这一旦确立宗藩关系,他们自然是有资格向我们大宋朝贡的!”
冯启山一听,不由的恍然。怪不得这秤砣岛的匪首金处哲会想着利用这些高丽使者去东京朝贡,以骗取赏赐,原来这些高丽使者是前来和大宋商议恢复宗藩关系的。冯启山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但也是知道这件事是件大事儿的,若是大宋和高丽国恢复宗藩关系,也是一件大扬大宋国威的事情,而且这对契丹来说,也会是很大的压力和打击。毕竟这高丽国是跟契丹接壤的,而和契丹接壤的高丽国却向大宋称臣纳贡,这自然会对契丹是一个很大的压力。但这事儿,契丹还没法说是明面上抗议,毕竟人家高丽国向谁称臣纳贡,是人家高丽国自己的事情,契丹还真没法公开的去管。
冯启山随即想及,这次海潮帮算是撞了大运了。这次不但救出高丽使者,而且还破坏了这高丽海盗去大宋借着朝贡名义,招摇撞骗骗取赏赐的的计划,保住了大宋朝廷的名义,再有钟浩帮他们说好话,怕是这海潮帮真要接受招抚的话,很有可能有不错的条件。自己刚才对自己这位钟兄弟表态说是,不去招惹这蒋大当家的带领的海潮帮,还真是说对了。
钟浩和冯启山聊天的时候,海潮帮的海船已经快到刀鱼寨了。
眼见这海潮帮的海船到了,冯启山忙和钟浩一起去刀鱼寨内的栈桥便等着迎接这高丽使者。
刀鱼水寨的水门打开,让海潮帮的海船驶进刀鱼寨。
海潮帮的那艘大海船停稳后,鲁天阳让手下放上宽阔的踏板搭到刀鱼寨内的栈桥上,金至向带着他手下那四个副使和译使从海潮帮的海船上下来。
冯启山一见这海潮帮的大海船上下来五个穿着羊皮袄的人,还以为是高丽使者的随从呢!听了钟浩的介绍,这便是那些高丽使者,冯启山不由的大跌眼镜,这高丽使者混得也太惨了吧!
冯启山当下很是热情的迎接过去,笑道:“下官刀鱼寨巡检冯启山,恭迎各位使者。”冯启山听钟浩说了,高丽国这次派来大宋的使团的正使是一个礼曹侍郎,级别可是着实不低啊。虽然高丽国在大宋眼中是个番邦小国,但是架不住人家这里曹侍郎级别高啊,冯启山还是很客气的。再说,他还指望着靠这高丽使者挣一份功劳呢,自然要热情些。
金至向一看这冯启山说得客气,又很是热情,不由的道:“哎呀,冯巡检千万不要客气,在下只是番邦小国的使者,当不得冯巡检如此客气。”金至向在高丽时,也是个养优处尊的高官,平日里也是目高于顶的。要是搁以前在高丽国的话,冯启山这样一个水寨的巡检小官,他是连睁眼瞧一眼都不肯的。
但是如今经过几个月的被高丽海盗的囚禁,整日提心吊胆的的折磨,他倒是很是客气谦逊了许多。再说,他现在两手空空,没有任何资本去结交那些大宋官员,见到任何官员都得靠自己的热情和诚意去结交了。这冯巡检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官,但是金至向依旧很是客气的去对待。金至向觉得,每一个大宋官员他都不好得罪啊,每一个大宋官员都要靠他的热情和诚意去结交。
冯启山笑道:“金侍郎可别这样说,好歹你也是个部堂级的高官,下官一个小小巡检武官,自然是要对金侍郎恭恭敬敬的。”冯启山知道,若是大宋和高丽恢复宗藩关系,怕是这金侍郎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再说,若是高丽向大宋称臣纳贡的话,这位金侍郎作为来商谈这恢复宗藩关系的使者,怕是以后少不了还会来大宋朝贡。以后少不了要来往于登州,说不定他们还会打交道,是以冯启山觉得客气是必要的。
金至向很是和气的道:“冯巡检千万不要如此客气了,哈哈,你看本官哪还有什么部堂高官的架子。一路上我跟文轩都是当兄弟处的,冯巡检若是不嫌弃本官是番邦小国之人的话,咱们也当兄弟处便是!”
冯巡检看看金至向那一身羊皮袄和那略显沧桑的面庞,发现他还真没有什么部堂高官的架子,或者说是气场。
当下冯启山笑道:“下官倒是想把金侍郎当做一位老大哥,就是觉得实在有些太僭越了!”
金至向依旧很是和气的道:“无妨,无妨,有什么僭越的,若是冯兄弟能跟老哥哥我当兄弟处,老哥哥我只有欢喜的份。”
冯启山笑道:“哈哈,兄弟我是武人,就喜欢爽快人,那兄弟就把你当做老哥了!”冯启山虽然粗豪,但是却也是有些心眼的。和这高丽使者金侍郎搞好关系,肯定是没坏处的。等到了登州,这高丽使者是来和大宋商谈恢复宗藩关系的,大宋朝廷肯定也是很希望这事儿能成的,定然会高规格的接待。这金侍郎倒是和大宋的高官随便说说冯启山也帮过他们高丽使者,自然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他们这刀鱼寨确实也是出过力的嘛,不但今天接待他们了,而且明天还会护送这高丽使者去登州呢!
金至向笑道:“如此甚好!”
冯启山笑着道:“小弟已经让手下在这刀鱼寨中备下了酒席,为金老哥接风洗尘。今晚金老哥就在此住下吧,明日小弟派人护送你们去登州城!”
金至向听了冯启山的话,不由的抚须道:“如此甚好,那老哥先谢过冯兄弟了。”
冯启山摆摆手,笑道:“金老哥客气什么,这都是小弟份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