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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同时他双手摸索到银洛背后,拉下礼服拉链,准备脱下这件如今看来既不合身也不伦不类的裙子——就在这时,海盗团长似乎是从一场绮梦中挣扎着苏醒了过来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

西时桉的解药也同时解开了银洛给自己瞳眸和发色所做的伪装,一双银色的眼睛亮的惊人。

海盗的眼瞳清澈、剔透、明亮,尚且带着湿意,却依然透出一贯的坚毅和果决,他看向距离自己极近的公爵,神色清明,隐隐流露出一丝疑惑:“……公爵大人,你在做什么?”

他方才并不好受,好似发高烧一样,浑身热得难受,不过这次比起第一次喝魔药的时候还是好了许多,至少他没直接晕过去。他知道自己和西时桉好像有了很多碰触,也记得自己难受地向对方身上靠,却没想到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大魔导师大人的腿上。

西时桉的心却瞬间凉了下去。那一刻,如从天堂直坠地狱。

他看着面前人清澈明净的眼睛,再次闭了闭眼,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魔药再次失效了。

是他错了。

西时桉抬起手遮住那双银色的、引诱了他无数次、让他甘愿就此沉沦下去的眼睛,用平生最冷静克制地声音问道:“你爱我吗?”

银洛愣了一秒,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和婚姻女神殿内一样的答案:“不爱。”曾经爱过,但是,已经不敢再爱了。

老海盗还说过,如果找不到那个人,那就回到海上,只有海是最博大最包容的。爱与被爱都是束缚,只有爱着大海并被海洋所爱的人才是自由的。他曾经为了自己想象中的爱甘愿放弃这份自由,后来才发现,他所追求的不过是最虚妄的最经不住考验的东西。

他爱大海,大海养育他成长;他爱眼前的男人,把对方视作捧在手心的蜜糖,却只换来效果不明的毒药砒霜。

这段时间里银洛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把魔法学好,或者说至少过了这学期对老师、罗丽嘉教授和一众好友们有了交代,自己就回海上。即使不做海盗他还可以做合法的贸易商人,沟通人类和人鱼之间的贸易,感觉是一笔可以发家致富的大生意。那时候的他才是和以前一样,独立、自由的真正的他,而不是一个沉浸在爱情幻想中的白痴。

西时桉放下了手,低下头凝视着那双眼睛,再次问了一句:“你爱我吗?”

他依然不肯相信魔药。魔药不过是死物,做不得准的,他更相信眼前的人,这是他的爱人,他的伴侣,捧出心给他,舍出命去护他,说过千百句爱他。

他甚至不肯相信银洛所说的话,在婚姻女神殿里对方已经骗过他一次了,他要看着他的眼睛。他还记得当初那双眼睛里总是盈满细碎的光,像闪烁的星辰,一闪一闪都是道不尽的爱意。

海浪声中,这个人在海盗船粗硬的床上搂住他,笑着说“小蜜糖我最喜欢你了”。他说那句话时的声音、表情和动作,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信,他要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银色的眸子剔透依旧,依然干净得不像是一个海盗眼睛,但眼睛里的星光和柔软的爱意却完全消失了。他看着他,眼底一派平静,像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甚至不如看向奕华驰时亲昵。

银洛翘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放心,我不爱你。我从没爱过你。当初劫你上船也是觉得无聊,又觉得我当了这么多年海盗团长身边都没有情人有些落伍,看你美才劫的你,觉得带出去有面子,谁知道偏偏我会这么倒霉劫到您?所以您放心吧,不用因为被我爱上觉得膈应或者不适,您还是干干净净的。自始至终,我都不敢用’爱’这么丑陋的情感来玷污您。”

他撒了一个小谎。他骗不了自己。他是爱过的,爱入骨髓。只是他爱的时候,他不是西时桉;知道他是西时桉的时候,看见他冷漠的眼神的时候,那一刻犹如剔骨挖心,好在痛过一次之后,再醒来就只剩旧伤了。

海盗仰起头,微笑着看向那对黑色的眼睛。他不知道西时桉接下来会怎么处理他,又为什么突然发怒带他来这里。他甚至不合时宜地走了神——

真奇怪,老海盗明明告诉他属于他的那个人的眼底能看到星星,他从未在西时桉眼底看到过一次星星,当初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空暇中银洛还自己想到了原因:大概是因为他陷进去的时候,大魔导师大人是闭着眼的。

第44章 破灭

他不爱你。

他从没爱过你。

所以才能放下这样快, 撇得干干净净。

西时桉的耳膜鼓噪着, 仿如被挟裹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呼吸不能, 耳边反复循环着这几句话。可是,他原本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的圣玉兰公爵夫人接回府里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吃了解药之后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因为你太爱我了。”

“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会推卸, 我会负责的, 老实和我回公爵府吧。”

“嗯,婚也不用离了。不敢相信?你难道觉得我会是那种做了不认的男人?”

“我准备下个月月末就举行婚礼, 准备时间是有点仓促, 不过你放心,都会安排好的,克雷斯很能干。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格外盛大、让所有人都惊叹的婚礼的。”

“这是婚礼要邀请的名单, 你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索菲亚?哦,那些海盗我当然都包括在里面了,给他们的合法身份也都准备好了。”

“婚后蜜月你想去哪里玩?想去哪里想玩多久都行,我去安排。”

……

然后在新婚的夜晚, 他会抱住他, 告诉他他爱他。

这一切,从调配好解药那一天起,他就在脑海中构想了无数遍。正因为心中有了美好的幻想和希望,所以这段时间来他才对银洛格外“宽容”,即使他要给别人当女伴参加宴会都忍了下来。

可是现在他心中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在刹那间荡然无存。一切的一切, 都仅仅是他的幻想而已,没有回公爵府、没有婚礼、没有新婚夜、也不会有蜜月,更不会有告白。

他的骄傲不允许。这种放弃尊严、折损人格,在对方明确说出没爱过他,一切都是玩玩之后痛哭流涕地剖白心意祈求对方的垂怜和一点点可怜的爱这种事他绝做不出来。

你不爱我,我更不会爱你。

可是……西时桉闭了闭眼,死死握紧了拳——也别奢望他会放手!

银洛以为他西时桉是谁?能让他随随便便哄骗,随随便便欺辱,今天说爱,明天就弃若敝屣地扔到一边?想都别想,绝无可能!上一个敢试图愚弄欺瞒他的人,早被禁咒不知道轰去了哪里。

……不知好歹。

西时桉睁开眼,就着之前的动作一把把银洛身上明显不合体的撑得紧紧得精致礼服扯了下来,然后把对方推向一边,压在车座上按着下颌狠命吻了下去。

他的吻带着浓浓的戾气,气势逼人,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陷入绝望的上古魔兽。银洛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压制在身下凌乱又凶狠地吻了许久,直到几乎不能呼吸时才反应过来,用上元力把压在上面的大魔导师推开。西时桉没骗他,他的外貌恢复了,元力也恢复了,他毕竟是一名极为出色的魔武士,如果不用魔法,单论武力时西时桉并制不住他。

“你做什么?”银洛错愕又不解地望向西时桉。他也不知道西时桉刚才是怎么了,恢复之后撑得紧紧的礼服方才已经被对方扯破了,再加上方才一番纠缠,只剩下残破的裙裾部分勉强挂在身上,整个上身都毫无遮挡地袒露出来。不过银洛也不太在意上身打赤膊,何况马格斯送他的空间戒指里一直放着一套备用衣服,他只是疑惑西时桉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难道你还打算继续穿着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吗?”西时桉坐在另一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神态间满是不可接近的高傲。与银洛相比他的境况好多了,一身海蓝色礼服依然得体地穿在身上,方才的亲吻也只蹭乱了领口和前襟部分,他解开扣子略微整了整,又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整理了袖口,看起来就又是那个严肃冷漠高不可攀的公爵大人。

没等银洛再问,他就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吻……”

大魔导师掀起眼看向海盗:“是报复。”

他扳起银洛的下颌,凑近了对方,直视着那双惑人心神的无辜的银色眼瞳,一字一句轻声道:“不要以为这就算完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一样一样,都要半点不差地还回来。”

声音冰冷,毫无温度,犹如旧世纪里黑石围成的寒冷的审判庭里戴着面具高高在上的法官对毫无反抗能力的犯人下达死亡的判决。

这没有道理。

银洛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试图别过脸去躲过对方冰寒的视线:“这不公平,我们当初说好的,不是这样。你说过,只要我喝下那瓶魔药,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说到这里他又有了和传说中喜怒无常无心无情的大魔导师抗争的勇气:“西时桉,我不欠你的了。我们说好的。离婚之后,我们就什么瓜葛都没有了。”

银洛睁开眼,看向始终沉着脸看不出丝毫喜怒或情感波动的男人,放软了姿态,神情中甚至带了些许哀求:“求求您,放了我好不好?就饶我这一次?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不该那么做,我不该劫你上船,更不该对你做那些事……”

他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还是试图争取道:“我们说好的,我们现在就去离婚,我保证这次一定能成功,然后就饶了我好不好?”

在碧罗斯海域,海盗中都盛传着银色闪电的团长是一个宁折不弯的狠角色,无论什么事、怎样的绝境都别想逼他低头。可是他们错了,银洛一向自认能屈能伸,他以前不低头,是没有低头的必要,

但是如果面对西时桉这种可以靠绝对实力碾压他的存在,他还是会服软妥协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老海盗从前常说的一句话。

西时桉抿了抿唇,不发一言。他要承认,即使之前海盗刚说过那么过分的话,在听到银洛软软地求他的时候他还是心软了。但是银洛的下一句话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这次离婚一定能成功?把欠我的还清之前,你可别想离婚。

“我当时说一笔勾销,可没说让你再出现在我面前碍眼。“大魔导师闭上眼,轻笑了一声道,”你既然有胆子出现,就该做好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他说着检视般地挑起了银洛的下巴,望着对方的眼睛淡淡道:“搬去公爵府,不过我可不会关着你,你尽可以去上课,也可以去找奕华驰或者别的什么小情人去求助。但我提醒你,别想逃走。否则我不确定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第45章 报复

西时桉用了一个空间魔法直接带着银洛传送回公爵府自己的卧室里。

“你以后就睡在这里。”西时桉吩咐道。

银洛转头环顾着宽大的卧室以及四周的装饰和摆件, 暗暗咋舌, 这里不像是客房,难道是西时桉自己的……卧室?

大魔导师站在一边凉凉道:“我说过要如数奉还。所以你每天要陪我睡觉。”

银洛被噎了一下。他方才看圣玉兰公爵那个样子一直在提心吊胆, 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算怎么做,但如果只是把他当初在床上做的事复演一遍……他还真不怕。

非但不怕, 甚至觉得还占了便宜。

就算西时桉真像他当初做的那样把他完全关起来不让他离开公爵府,每天对他亲亲摸摸抱抱他都觉得挺美的, 毕竟就算不像当初那样爱得不顾一切, 连命都不要只要对方好,抛开其他方面不谈, 西时桉还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公爵府的条件比海盗船可要好太多了。

所以银洛洗完澡后就特别乖特别顺从地裹着浴巾不用威胁就自动自发地跑到床上在靠里的地方窝好, 扯过西时桉柔软的被子把自己完全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状似无辜地小心翼翼地和房间的主人确认道:“我是谁在这里吗?”看上去像一个根正苗红彻头彻尾的良民一样。

他说着话,还把身上的浴巾扯了下来当着大魔导师的面扔出的被子。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这样如果西时桉也要在里面睡的话,就会直面一个赤裸的他——要知道,即使是在银色闪电号上,银洛完全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都没有过分到完全裸睡, 一般只是上身打赤膊, 下面还穿着睡裤。

银洛觉得西时桉的这个报复办法完全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他们当海盗的从小风里来雨里去,能屈能伸,并不会像圣玉兰公爵大人这样心高气傲,不容玷污, 把在船上那些经历当成奇耻大辱。他觉得他这么做公爵大人一定会忍受不了,立刻发现自己报复计划的愚蠢所在,说不定还会立马叫他滚下去然后换一张床,然后换一种报复方式对自己。

海盗团长在心里暗笑着,骂自己没出息。说的那么硬气,和奕华驰喝酒吹牛的时候也说的是对自己很毒前妻半点感情都没有了,其实究竟怎么样只有自己清楚。

他心底还有这个人。明知道这个人太可怕,明知道一定要远离,受过一次教训了就千万不能再陷进去,却还是忍不住每次都和他藕断丝连地牵扯着。所以他想离西时桉远远的,能不再见面最好,最没有后患,这种报复方式肉体上虽然不受折磨,但隐患最大,他宁愿公爵大人直接扔个禁咒过来。

没想到西时桉为了报复他居然把这一切都忍了,还面无表情地捡起他随便扔到床上的那块浴巾收回浴室,然后水声响起,大魔导师开始毫无芥蒂地洗起了澡。

冷水兜头而下,西时桉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那个毫无羞耻之心、肆意玩弄感情的海盗根本不爱他,所以即使他现在一丝不挂地躺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裹着他的被子,用那种柔软无辜的眼光看着他也没什么好心软的,更不值得他激动成这副模样。

不过是一场报复,你又不是要和他举办婚礼。大魔导师冷冷地提醒着自己,心尖锐地疼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冷漠平静的模样,重新披上丝质睡衣回到卧室。

然后他方才按捺下去的心情和才做好的的心理建设就完全崩塌了。

卧室里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床灯,海盗自然而慵懒地窝在他的床上,看上去已经很是困倦,因而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与平素形象完全不符的幼弱感。看见他出来后银洛就睁开了眼,那双明亮的银色眼睛看过来,犹如看着自己亲密无间的爱人。

“西时。”他轻声唤了他一声,嘴边翘起一个明朗的笑容。

第46章 付诸行动

“西时”。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对方会如此亲密地叫自己的名字, 但没想到过却会在此时幻想成真。

西时桉眉头皱了皱, 勉强按捺住不由自主荡漾起来的心情,冷冷地望向海盗:“做什么?”

“西时, ”银洛又叫了他一声,指向他放在卧室里的书柜, “我可以看这里面的书吗?”

想当年把西时桉劫回银色闪电之后,银洛专门看了很多书籍, 准备参考里面的做法挑选比较好的方案来对待被自己限制了自由的小蜜糖。结果书看了很多, 没找到合适的做法,反而当时看书的时候就在思考, 书里所描写的囚禁者的条件都极为优越, 给被囚禁者提供的条件也好,而且有一半的概率囚禁和被囚禁的两个人最后会在一起,所以被囚禁的那个人一开始为什么要要死要活一脸冷漠排斥地要抗争?

他当时就特别欣赏他家小蜜糖虽然总是冷冷的样子, 但是绝不亏待自己,从不绝食,还会抗议床不舒服饭不好吃衣服不精致这些生活问题。

因而即使现在两人身份颠倒,变成自己被西时桉关起来了, 银洛还是心态特别好, 决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即可能好好和对方过日子,即使被对方折磨报复也要为自己争取最好的生活条件——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在自己忍受不了之前,一定是公爵大人先受不了。

“这里面的书你看不懂。”西时桉冷淡回道,“看了也没用。”

他收在卧室书柜里的都是各处收集来的珍贵魔法孤本和残卷, 以银洛如今的水平的确看了也没用。

“喔。”银洛应了一声,有些怏怏地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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